此刻在房中的师徒二人,细细思量决定今夜就冒险去龙溪村一探。
二人先是去街上假装买些换洗的衣物,实则是同铺子里的掌柜打听一番,而那些人皆是听到龙溪村的名字就避之不及。
几番打听无果后,二人只能回到客栈中计划今夜的行动。
“今夜我亲自前去龙溪村看看,你留在客栈中,若是有什么变动,你即刻就走。”
清月看着灵渊神情严肃的说道。
“不,师父同我一起去,若是真有什么事情,你我二人便一起撤走,我绝不会让师父一人去冒险的。”
清月见灵渊的语气中含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心下觉得熨帖,虽然自己这个弟子平日里不在身边,可对自己的关心却是一点都不少。
这样商定后,两人草草了叫了饭食用过后,就静坐在房间里对弈,倒是看不出一点慌乱和担心。
入夜已深,三更刚至。两道灵动的身影带着薄薄的落雪飞速的消失在街道上,而此时客栈的某间房中却传出悠扬的琴音,琴音缥缈质朴,可弹琴的人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琴声戛然而止,只见他起身到门外对人吩咐了什么,转身又回坐到了琴桌前,嘴边渐渐勾起了一点弧度,而后又消失不见了。
此时的清月和灵渊师徒二人正往龙溪村去的路上,静默的冬夜里渗出些惨白的光,二人大概走了有半柱香。
一眼望去尽是大片大片的农田,已有几天没有下雪,农田上只有几处薄雪掺着还未来的及收的稻谷,虽然是黑夜,可农田之上太过空旷,根本藏不住她们二人的身影。
正准备想什么办法混进去时,远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只见有两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正往她们这边走来,师徒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就身形一敛,藏到了大树后。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相继走到另一边的树旁,开始解裤子,嘴里还念叨着
“你说这是他妈什么世道,诶,我今天埋的五个人里还有个娃娃呢。”
“我哪里知道这是个什么世道啊,你赶紧禁声吧,快点尿,尿完了老子回去换班睡觉。”
两个男子正背对着她们,二人当机立断,冲出去立刻将人打晕了。
换上两个男子的衣服后,两人就朝着村中走去。
慢慢走到村中,她们发现村子四周寂静无声,村子里一片漆黑,本以为是村中的人都已经睡去的缘故。
可是越往里走,二人越是觉得心像是慢慢被人提了起来,路过的地上,锅具被人零散的扔着,墙面上隐约可以看到些已经发黑的血迹。
渐渐的二人的鼻腔里开始充斥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今夜的月色并不亮,半月被黑云遮住,偶尔能有些散碎的光投下来。
借着光,清月和灵渊二人直接被眼前所见惊得定在了原地,直冲入眼的是堆叠的尸体,而那股腥臭味就是地上还未干涸的血迹。
两人脚步踉跄的来到尸堆旁,她们发现,这尸堆里,尽是些老人和幼童,两人看到一个孩子惨白的小手上满是血迹,却紧紧的抓着一旁已经尸首分离的人时,眼中不禁泛起水光。
可想而知的是,这孩子当时是怎样的绝望和恐惧。
而尸堆不远处还有一大坑,在大坑的边上,正搭着一只惨白的断手,此情此景真可谓是叫人毛骨悚然。
灵渊见此心中悲叹到,世道不公,天道无情。
是怎样的丧心病狂冷血无情之人,竞能挥刀而向这些老人和幼童。
灵渊又气又悲,心里只恨不得立刻将这群人杀之而后快。
“什么人!”
这时,一声大喝传来。
师徒二人此刻正为此景而悲痛欲绝,突然听闻此声才猛然惊醒,想要转身便走。
可身后的人见她们二人要走,立刻想要大声叫喊,灵渊见他要喊人,瞬间一掌就像那人心口拍去,只听那人惨叫一声后就倒在了地上再没了气息。
另一人见此,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什么,往地上一摔“嘭”的一声响动回响在村中,顿时惊动了山上的人,师徒二人心道不好,立即冲出村去。
不过一会的功夫,就从身后追上了十几个人,十几个人全都身穿黑衣,武功不凡,招招都朝着二人的命门而去。
两人无奈只能与这十几个人打斗了起来,这时候,突然又赶来了一红衣女子,那女子的武功更是如鬼魅般叫人防不胜防。
清月堪堪将那女子打退冲着灵渊喊道:“快走,不能被困在此。”
此时的灵渊也觉察不对,连忙想要往外撤,可这些杀手本就不是等闲之辈哪里就这么容易将她二人放走,就在此刻,那名红衣女子不知何时到了灵渊的背后,出手就是狠厉的一掌。
这一掌直接就将灵渊拍的飞了出去,灵渊顿时觉得五脏六腑就像移位了般,而被她拍中的地方,犹如火烧般又疼又痒。
可她知道,若是此刻不走,便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于是只能硬挺着将嘴里的血咽了下去,用内力吊着一口气施展轻功逃了。
那些杀手本想去追,可那红衣女子却摆了摆手,语气轻快的说道:“我掌中藏了毒的,不必追了,没有解药她活不了几日。”
又对着身边的人说道:“你回去告诉爷将这文水县封了,仔仔细细的搜查不怕查不到她。”
她刚说完话,就看到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微微反光,走近一看,竟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令。
身边的人见此,连忙将玉令捡了起来递到了她手中,她仔细端详过后,面色有些不愉的对着那人说道:“下去吧,爷那边我亲自去一趟。”
此刻的天已经蒙光,好在文水县已经人心惶惶,街上不曾有人起早,也算是给了她们二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眼看就快要到客栈了,这时候的灵渊再也忍不住“噗”的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她感觉身体中的血液好似被人煮沸了,可却又从心底里散发出一种彻骨的凉意,她本就被那一掌拍乱了真气,又带着毒运功走了这么久。
灵渊已经坚持到了极限,她立刻拿出怀中无暇准备的化毒丸倒了十几粒含在嘴里。
而后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清月见她直直的要往下倒去,一把将她捞在了怀中,又仔细的看了看四周,确定客栈无人出入后从窗口带着灵渊翻了进去。
将她放在床上后,清月为她检查了一下,发现她不仅受了内伤,还中了毒,可是自己虽说是了然观的观主,可却是不曾好好修习过医术。
如今就只能先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封住,以保她的心脉,免得毒入了心经,到时候便是祖师来此也无力回天了。
忙活完这些,此刻的天已然大亮了,清月看着床上躺着中毒的灵渊,心里有些慌乱。
可片刻后,她又缓缓的吐了口浊气,强忍着精神来到了书桌前,提笔写了几句话后,就来到窗前。
只见她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竹哨放到了嘴边,奇怪的是竹哨并未发出什么声音,过了一会,窗外竟立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鹤鸟。
清月将写好的纸条藏在了鹤鸟的腹下,又摸了摸那鹤鸟的头,而那鹤鸟好似有灵一般点了点头就往窗外飞去。
而此时捡到那玉令的女子正跪在一房间前,洁白的额头上已经冒出晶莹的细汗,突然房门开了,从里面飞出一张纸。
那女子拿到纸,像是得了什么赏赐般似的,嘴角露出了些许笑意,对着屋子磕了头就起身走了。
而远在灵岐山的无暇,也终于是盼来了自己师父的一封平安信。
观师父信上的笔迹,不见一丝慌乱,笔力匀称,可见写信之人在写信之时,确实是平安无事。
虽是这样,无暇却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师父,她能做的,只有每日都亲自去三清殿中上几柱清香,默默拜托祖师保佑师父和师尊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