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府邸。
“哎呀,非礼勿视。”一个管家刚要进屋,看见了里面的景象,迅速半掩上了门。
后面的小丫鬟好奇,伸着头往里看,这一看,她们都羞红了脸。她们都是十七八的黄花大姑娘,可眼前…就是一幅活春.宫图啊——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用他那粗壮的手撕扯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的衣领,已经露出了一片精致雪白的锁骨。而女孩只能无力捶打男人如同铁钳的手。
那小姑娘不施粉黛,长得清秀,很是瘦弱,个子也不高,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天生白皙的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的。
两人迅速被人分开,小姑娘却因为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就是被一个侍婢用冷水泼醒的。她身上本就有很多伤口,再这么一泼,刺骨的冷和被刺激的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让她清醒。小姑娘忍着疼痛微微睁开眼,面前却有一张比她更狰狞的脸。
“啪”的一声响,小姑娘瞬间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小贱人,你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是摆给谁看的!”
为人奴婢,受人屈辱。面前这个嘴歪眼斜一脸横肉的女人是买下她的人,姓罗,已经有五六十岁了,她也是这的女主人。小姑娘从小便被遗弃,被贩卖到这个小有财富的人家当一个侍婢,不知父母是谁,不知家人在哪,只知道,自己叫安岁冥。
“你真是胆子肥了,几次勾引我儿,这次居然要上了他的床。”
“夫人,奴婢……不敢。”
安岁冥透过朦朦胧胧的蜡烛光,微微能看见这个府中的大少爷,也就是那个侵犯她的猥琐男人在夫人身后一脸奸笑地看着她。
她不敢说,也不能说,在这个世道,哪里有她的一席之地,就算说了,又有谁会信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大少爷好色,几乎与府中所以婢女都有染,唯有自己不从。
安岁冥从懂事起便发誓一定要查明自己的身世,要是在这里失身,还怎么有脸回去。
但偏偏他还是府中唯一的少爷,夫人老爷都对他宠溺至极,虽然他已到中年,却整日无所事事,溺于美色,所以至今未能另立府邸,有所成就。
“你不敢?你是说,是我儿让你上床的,你怎么这么大的脸啊!”老女人的脸气得胀红,浮肿的身子在婢女的搀扶下笨重地走到安岁冥身旁,拿起烛台上的一根蜡烛,身旁的奴婢有眼力见地扯着安岁冥的头发,强行扳着她的脸朝向老女人,老女人能从安岁冥的眼神中看出惊恐。
不错,她很满意。
老女人把蜡烛举到安岁冥的脸上方,眼睁睁地看着蜡油就要滴在她的脸上,既然这张脸这么惹人嫌,那便毁了吧。
安岁冥瞬间放大瞳孔,她绝望的闭上双眼,当所有人的眼神都聚焦在蜡烛上的时候,安岁冥感到的并不是一阵剧烈的灼烧感。
安岁冥微微睁开眼,眼前却多了那个看起来老奸巨猾的管家,他破门而入,转瞬间吹灭了蜡烛。现在正伏在夫人耳边说着什么话。
老女人先是疑惑地看了看安岁冥,忽然转为惊慌,惊魂未定地吩咐了几句管家,才走到安岁冥跟前,却始终与她保持距离,好像再过去就会被她吃了似的。
婢女还没反应过来自家夫人是怎么回事,就被夫人反手一个巴掌,打退了三步。当那婢女脑袋还嗡嗡响时,耳边又传起了夫人的声音:“谁给你的胆子敢擒着安府大小姐。”
安府大小姐?
放眼秦月,豪门贵族中也只有一户姓安的人家,秦越国丞相安昌易。
丞相之女?怎么可能?
忽然被放开,安岁冥有些重心不稳跄了两步,老女人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不想安岁冥向后躲了一下,老女人就这么趴在了地上。
……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寂静无声。
后知后觉的奴婢赶忙扶起老女人,站稳后的她又结结实实地在奴婢脸上甩了一个巴掌。
小奴婢原本小巧的瓜子脸迅速肿了起来,白皙的皮肤也红的像个番茄,看起来很是滑稽,但还是憋着眼角的泪水,带着隐隐的抽泣声屈膝:
“夫人息怒。”
安岁冥心中泛出些许苦楚,这些签了卖身契的女孩,不过是成为了给家人换一块肉的筹码,便要终生在身上烙下为人奴婢的印记,却也只能含垢忍辱。
回过神来,安岁冥已经被人带去了客房。留在原地的老女人卸下刚才那副阿谀奉承的姿态,面容阴险恶毒。
“母亲,怎么回事?”在罗夫人身后的大少爷把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疑惑不解。
罗夫人看向那个“巨婴”,眼底流露出一丝无奈,却依旧宠溺地说:“无妨,不过是野鸡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刚刚京城丞相府来人了,说那安岁冥是他们的大小姐,让我们明日派人把她送回府邸。”
“不必担心,你想想那安岁冥,如果是安府大小姐,又怎会从小就送过来给人当人下人?就算是,也肯定是个不受宠的主。”
罗夫人明白儿子的担忧,安岁冥自小在府中,打的骂的一点没少,若是让旁人知道这千金大小姐在她这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指不定会怎么说呢,但是现在是不用担心这一点了。
“况且丞相府也没说要接回去,而是让我们送回去,儿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罗夫人暗自勾了勾嘴角。
“娘亲也定会让你在京城有出头之日的。”
客房内。
安岁冥在一群婢女的簇拥下,坐在梳妆台前。虽然客房里的摆设比较朴素,但在安岁冥看来一切都是那么富丽堂皇。自她进这府中以来,竟是一步也没有踏入这间客房内过。
看着面前摆着的胭脂粉黛,让安岁冥不禁有些晃神,一切都是那么遥不可及,又是近在咫尺;或许是不曾拥有,或许是本该拥有。如果自己真的是安府大小姐,为什么现在才会派人来接自己呢,或许自己自小失踪了,家人苦苦寻找,却不曾找到……
安岁冥半推半就的再下人们的服侍下沐了浴,身旁还放着管家刚刚命人送来的衣饰。这锦缎竟是安岁冥有生以来碰都没有碰过的。下人们把安岁冥安置好之后就都退下了,只留安岁冥一人在这儿客房内。
或许是因为身处陌生的的环境中,安岁冥辗转难眠,等到夜幕落下。夜空中看不见半点繁星,就如安岁冥的心中那么迷茫,有期待也有恐惧。
就在这时有三道黑影悄无生息的。闪现了房间之中。安岁冥惊恐的张开嘴巴大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别费劲了,你已经被我点了穴道了。”其中一位白衣少女说道,她的声音柔情似水,让人不自觉就想跌入这细水长流之中。
这三人中为首的那个少女脱下黑袍,走近安岁冥,安岁冥这才看清了她的全貌——一袭艳红色齐腰对襟长裙,胸前的那朵妖艳的彼岸花很是刺眼,一支步摇别在发间,更是衬得她的气质,这一身派头,尊贵圣洁,而又不高调奢华。
只可惜一副面纱,遮住了她的半面容貌,只露出那双眼睛,流露着一种异域风情,眼角微微上挑,迷人而深邃,不能细看,恐把人的心魄都勾了去。
“你便是安岁冥?”穿着红衣的女子幽幽开口,她伸出她那白皙的玉手,手指棱角分明,在桌旁的木椅上轻拍了两下灰,坐了上去。
安岁冥惊讶于这女子居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愣了愣,随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安岁冥一惊,原来是那三人其中的另一名女子说了句话。这女子同第一位女子一样,都是身着一件白衣。而这名女子眼中却不像那边身着红衣的女子眼中一般。红衣女子眼中尽是幽幽,而她则是好像有一群放荡不羁的野马在她眼中奔腾。想必后者一定是个阔达的性子。
“找的就是你,”那名女子又道,她倒是不拘谨,直接坐到了安岁冥的床边,“我叫朱红鹤。”又指了指她身旁同样身着女子身着白衣的女子。
“她是我姐姐朱白鹤,我们是孪生姐妹。”
随后,朱红鹤看了看坐在桌前悠然地摆弄茶具的女子。“她是我们的主子。墨玉阁阁主,墨倾朝。我们来是想找你谈谈,想必你都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那你知道为何你从小就被送到这府中长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