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这一说,连乔云涛都觉得有些遗憾,人是他请来的,可不是让人惹上一生的情债回去。
乔云涛想到这儿,温和地一笑,大男人的拍拍林如海的肩:“我姐看着爽快,其实很难伺候。女强人的毛病她全部有,女人的优点她差不多就没有。还是别上她的当,省得纠心。”
为了这个男人,他不得不把自家大姐抹黑抹个彻底。
“人真的需要有缘分。”江小鱼发出声幽幽的感叹。就是这样,天天朝夕相处的人一起面对面的一辈子,终老一生未必就有心灵上的碰撞。反而是街头巷尾的一个眼神,一次偶遇,一个微笑,一句话,常常让人纠缠一生。
“明白。”林如海也笑了,说是明白,但心思要放下岂上明白二字这么简单。他长身而立,风姿俊逸,随着乔云涛慢慢地往电梯那边走。
乔云涛走到电梯处才停了下来,转身靠在门上面对着长长的走廊,细长的眼睛不时地轮流圈巡着云维庸和尹飞扬的房门。深思的神情让江小鱼莫明的心动。乔云涛看着江小鱼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淡淡一笑,长长的手臂一伸,把江小鱼紧紧地圈入了怀中。
江小鱼看了看紧闭的两条门,多少疑惑在心中,知趣地不问乔云涛。只是突然觉得情思缠绕,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的种种不顺全部抛到脑后,把杜家一家抛到脑后,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乔云涛劲挺的腰,把自己紧紧地嵌入他的怀中。
微微一叹,就说她此生在劫难逃,只要他勾勾手指头,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投向他的怀抱,而且还是无意识的那种。恍惚间想,如果那天她说要陪杜海岩走过这一生时,他不是动怒而是今天这样的柔情蜜意,她哪能那么义无反顾地离开呀!
但要是哪天他突然发现,如果他其实爱的不是她,那她不是别想活了。他不会的,她坚信。
尹飞扬那间房的动静还是很大,但比起刚才的生死相斗来,已经是无比的怡静恬和。他那房间里正发生着什么事,他们就是不听动静也知道。这尹飞扬就是个地道的款爷,行的事也是款爷的事。
摸摸心口,想着杜海燕的理,她有必要好好找海岩谈谈。毕竟是他的妹妹,怎么能不管呢!
亏得尹飞扬当初说得那么铁铮铮,说要娶一个江南气质美女为妻。然后跟前跟后那么热络。这想法如今再回想,竟是多么邪门而好笑的事。这人私生活太过混乱,希望他以后的老婆能管得住他,要不然得害多少妙龄少女。
门外安静,门内也安静。
好象什么也没变,云维庸还在看书,乔云雪还在看天空。但这平静里透着波涛汹涌,而且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的因素产生。两个人各干各的,就如阵年恩爱老夫妻那般默契,又有点感觉阵年冤家老夫妻的那种漠然。
乔云雪最后打破了这固定的局面,长手长脚的她正如云维庸一样的清瘦,脸过于白,眼睛过于大,下巴过于尖,身子过于苗条。这样的她从阳台上走进来时,完全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可云维庸似乎感觉到了,身子一震,眼睛也固定在了书的某一行上。但这只是那么几秒之间的事,然后又恢复了常态。
乔云雪慢慢地往门口走,却在快到门口时飞快地返回,站在云维庸身后好一会儿,僵得像什么似的,最后突然丢下手中的包,弯腰伏下,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云维庸。
云维庸没有动,甚至眼睛都没有移动一下。好象不知道身后有个成熟的倾城美人正在紧紧贴着他的背。
“对不起——”半晌,乔云雪颤颤地说上一声,连脸也贴上了他的头发。
“对不起有什么用?”云维庸冷酷地笑了,“乔云雪,如果我把你杀了,然后跪在你爸爸面前说这三个字。我就没有罪了吗?我就可以活得心安理得了吗?”
这冷冷的一句话,让乔云雪浑身痉蛮了下,那痛,自然而然地流向了四肢百骸。她哭了,却倔强地不让泪流下,仰起头,好象要把泪水再倒回眼里去。
“对不起……”还是这一句,乔云雪的声音清清冷冷,“就算我要了一条命,这么多年我活成这样,差不多也还了你半条命。我是该死,但你又何尝不是。云维庸,我是无意,而你是有意。如果我哪天就这样枯萎而死,你云维庸就是凶手。那时,我就真的还你一条命了。但愿我曾经无限倾心的云大教授在见到我乔云雪冰冷的身体时,不再这么阴沉着脸,而是终于大仇得报,笑得畅快淋漓。”
又哭又笑的美人正搂着他控诉,可云维庸就是冷冷地没有软下心肠来安慰,连神情间都没有一丝波动。
手中那本书,比美人好看,比美人倾心。但若真要仔细看,自两人开始到现在,云维庸并没有翻过一页去。不知是男人也有心事,还是那一页实在值得琢磨。
“也好,看到你这样我倒是开心。毕竟有一个人陪着我不快乐,这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好。很好。”乔云雪慢慢地松开了紧紧搂着他腰间的手,直起身子来,淡淡地看着四周,然后掉头而去。
“乔云雪——”云维庸在喊。头也不抬。
“哦?”乔云雪果然停住。样子仍然飒爽英姿,举手投足间仍然大气凛然。可如果细细察看,神情间有止不住的企盼。那是女人独有的闺念。
再怎么样能干的女人,在外人眼里就是再怎么样狂妄潇洒,在情字面前依然有着小鸟依人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