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岩坚持还要看看她写文。
江小鱼想了想,没有拒绝他。可是已经很晚了,乔云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这两人见面未必是好事。乔云涛可能会认为她“旧情复燃”,而杜海岩,心中的难受一定不会输于他。
“我上个洗手间。”江小鱼和杜海岩说,然后真的走进洗手间,打电话。
“云涛,你今晚别过来了。”她低低地说。
“小鱼,怎么了?”乔云涛听起来有些焦虑。
怎么了?因为这里面有个他不能见的人啊!江小鱼想了想,只得拿母亲做借口:“没什么。妈今天有些反常。我只是想陪妈睡。”
“哦。”乔云涛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我以为有别的大事。既然这样,我不来了。小鱼,你已经睡了吗?”
“嗯,已经睡了。”她极柔极柔地说着,溢满了柔情。
倒让电话那边的人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甘心:“真的睡了?”
“嗯,真的睡了。都关灯了。”她说。然后听到乔云涛的声音有些低沉:“那好吧,你先睡。”
她还不能睡。回到房间,关了电脑,她要问问杜海岩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海岩,还是住院吧!”她劝。
“反正都没用,迟早向阎王报到。住院还束缚了自由,不如不住。”杜海岩满不在乎。
“现在医学发展得快啊,说不定会有希望。”江小鱼摇摇头,“是起码,你痛的时候有药物帮助。”
“我准备了一大堆药在身边,会替自己止痛。人家关云长无麻醉刮骨还气定神闲地下棋,我这些痛不值一提。”杜海岩的笑容有些凉,“小鱼,人确实都最终死在床上,但我年纪轻轻的不能躺在床上等死。小鱼,我宁愿自由自在地痛死,也不能舒舒服服地在床上等死。那不是军人的风格。”
这时,江小鱼清清楚楚地听到客厅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江小鱼万万没想到乔云涛依然到了这儿。
他站在房门口,修长俊美,神态谦和,平静地看着房间内并排而坐的两人,细长的眸子里深幽得很,根本让人看不出究竟来。
其实他向来是这个样子,只是在夜的静谧里,这种静和悠远更加突出。
她是欺瞒了他,但不得不为。所以她胸怀坦荡荡,只平静地说了声:“云涛,你来了?”
“我来了。”想不到他的声音居然还平静过她。
越过江小鱼的肩头,乔云涛温和地和杜海岩交谈:“海岩,海燕打电话过来,说你和小鱼在一起好半天没回家,有点担心你。说不放心你,叫我过来看看,看到你就让你赶紧回家。走吧,我送你一程。”
“嗯,海岩。是很晚了。”江小鱼赞成。她那双眼眸坦荡荡地看向杜海岩,清丽小脸上平静得就如春天的湖水。
“好。”杜海岩的神情也淡定。只是看着江小鱼淡定而清丽的容颜时,有着几不可见的失望。有时候,一个人的平静也能刺痛一个人的心。就如她,就如此时。
他守护了多年的人,对着他不该有如此清澄的眼神,更不该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这么镇定。
他的爱情失败到底。
乔云涛的眸间有着几不可见的笑容。果然都是大大的成年人了。一个比一个更谦谦君子,更沉着冷静,大气磅礴。这平静下的暗涛汹涌,必定有人受到伤害。
起身,江小鱼把两人送到楼下,江小鱼跟两人挥手再见。
“一起送送海岩吧!”乔云涛把后坐的车门打开,等她上去。
他气定神闲地看着她,神情依旧。温润如玉,黑瞳若星,依稀间有着让人看不清捉不透的笑意。江小鱼以为自己看错了,实在猜不出他的想法。而他依然开着车门,旁边的杜海岩亦无语地看着她。
江小鱼来不及多想,果然自觉地钻进了车子,乖乖地坐好,双手老实地交握起来,搭着膝盖,轮流地看着前面两个男人。
“在想我们两个谁更讨人喜欢吗?”乔云涛温和地问。
这句话听起来真可恶。
于是江小鱼收回了目光,借着昏暗的路灯看着自己细长白净的十根手指头。可耳朵不知不觉就尖尖地竖了起来。
但她什么也没听到,这对从小长大的哥们,在同喜欢的一个女人面前,都聪明地选择了沉默。但暗底呢,只怕还是有着较劲吧!
送杜海岩回到酒楼,浑身珠光宝气的杜海燕娇娇的伸起了大大的懒腰,洒落了遍地的风情,娇媚间的神情有着淡淡的阴冷,可是却在笑:“哥啊!我以为你今晚已经和小鱼分开了。要早知道还在一个屋里待着。妹妹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催你回来——呵呵,说不定几年没培养好感情,突然一下子开窍了呢。都交往了那么多年,如今来个一夜情也不为过啊!”
“海燕,别胡说八道。很晚了,你也去睡吧!”杜海岩直接制止了妹妹。
“既然把人送到了,我们也走。各位再见!”乔云涛淡淡地说。看着身边沉默的小女人,把修长的手伸了出去。江小鱼平静地看着那修长白净的五指,脸上流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异样,然后把自己纤细的手搭上去。五指相交,十指相扣。
这个动作让乔云涛有了淡淡的笑容,拉着江小鱼的手,让恬静的小女人靠近自己。准备离开。
“云涛,你先别走。伯母跟你说点事。”这时余雨慧穿着睡衣从里间出来。这时的她居然没有了往常的高傲,而有了浅浅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