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写到了(百分之一不算爱)最后一段:“她静静地依偎在他怀中,浅浅笑了。当年,他拥有身家亿万,给她一百万,她只占他生命中的百分之一。所以,她离婚了。如今他身上只有一百元钱,只留下一元钱买包子,剩下九十九元钱全给了她。她占了他生命中的百分之九十九,她复婚了。”
七天完成二十万字数,几乎没把纤细的背坐折。为了钱,为了生存,她终于将自己的写作速度发挥到了极限。
早上花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将最后一万字写完。
她笑了。
懒懒地靠在转椅上,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黎明前的曙光已经出现,碧空如洗,是个好天气。
合眼休息一会。
六点半,家里人还没起来。她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隔壁房间。那儿两张床挤挤地挨着。
睡在大床上的母亲一开门就被她惊醒:“小鱼——”
“虚!”江小鱼中指遮在唇畔,轻轻地阻止母亲,“妈,今天身体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江母本名田若兰,患癫痫三十几年,精神状态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和正常人一样,不好的时候连女儿也不认识。
“等下小霞会来照顾妈和涛涛。”江小鱼轻声跟母亲说。
望着女儿眼底的黑圈,田若兰不舍地看着女儿:“去吧,好好玩玩。我今天不用人照看,小霞来照顾涛涛就好。”
转身走到小床边。
睡着的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男孩,细长美好的眼睛,白白净净的皮肤。似乎梦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唇角微微地翘起,非常惹人喜欢。
江小鱼轻轻地在儿子额上印下一吻,眼中有些湿润,淡淡地低低地笑了:“宝贝,长得这么祸害——会害人的。像爸爸一样……”突然住了嘴。抬头看着田若兰,站起身来:“妈,我出去了。”
“去吧!”田若兰摇手。
出来收拾好自己。镜中的自己,大大的杏眼眼底有着淡淡的黑圈,瓜子脸有些苍白,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需要数日的休息和太阳的荼毒才能让这些黑圈和苍白远去。
任一头长长的乌黑的直发倾泄下来,套了件宽松的白色T恤衫,蓝色的纯棉长裙,足踩白色的球鞋,背了个月白色的小背包。
宅女出洞。
七天没下楼,突然走进广阔的大自然,突然有种天外来客的陌生感觉。
“小鱼,这么早?还带着小背包,出远门啦?”花园门口的保安赵大叔大吃一惊。
“早。出去逛逛,不出远门。”江小鱼浅浅一笑。为赵大叔的好记性暗暗心折。
今天是来这儿的第九天,在房中就关了七天。赵大叔居然还记得她。
在林荫道上慢悠悠地走了半个小时,然后到公园长椅上坐了下来。
盛夏的晨有些清凉,薄薄的晨曦从茂密的树叶间穿透下来,有种特别神秘而温馨的感觉。
手机来电。是好友林小霞。
打开,一阵鞭炮似的女中音传了开来:“小鱼,我到你家了。跑得真快,你要让我逮着,我非得说上你三天三夜不可。一个二十八岁的老女人,不去找男朋友,不去想办法结婚,天天抱着电脑熬夜,真该一棍子敲死。你迟早有一天会变得又老又丑又孤单。”
“敲死我,你替我养家?”她心情愉快。有人养家,她盼了许多年了。
再说,她通常不熬夜,只是黎明前后三个小时不怠工,就可以保持每天一万多字。只有一个文快结尾的时候,就是文思泉涌的时候,滔滔的文思挡也挡不住,才会熬上几天下来。
“那又何妨。”内力超强的女中音继续,“今天没到午夜十二点,不准回家——去哪里?啧啧,你还好意思问。听着——不管你去哪里,给我玩上一整天再回来,别担心你的一家子,有我呢!”
“啪”地一声,电话断了。
浅浅一笑,现在七点,离午夜十二点还有十七个小时。够逛的。
足足可以将她的一双腿逛折。
手机又响了,接起:“十二点也可以不回来,最好找个男的去通宵下。大不了本姑娘明天请假一天替你看家。哈哈!”
电话又挂了。
看着手机暗下来的屏幕,她咬着细细的白白的牙,白净的脸上却涌现了知心的笑容。
有友如此,今生足矣。
太阳初升,公园里多了几个人。她沉浸在自己的暇想中。温馨的笑容,懒散的神情,白衣蓝裙,本该是清纯的风貌。可那被风扬起的直发,配着那深思的神情,平添了成熟女人的魅力。
像个邻家女孩,又象一个三毛一样的女子人在天涯的洒脱感觉。
乔云涛淡淡扫过长椅上的女子,微微一笑。经过。
沉浸在思绪里的江小鱼迷糊地起身。走到街头,买上两个包子,一瓶牛奶,早餐就是这样。
有短信,江小鱼边吃着早餐,边打开来看:“小鱼,我想你。”
杜海岩?要那样一个深沉的男人发来这样一条信息,真是难为他了。
真有那么想她?想着他面对茫茫大海,独自一人在船头发短信,这情景够动人。江小鱼想着想着,浅浅一笑。然后又有着淡淡的哀愁。
被人想,不一定就是幸福。
他爱她,她从来就没怀疑过。但爱和婚姻不是一回事。他们之间,过程持续了六年,结果还远在天边——
面前怎么有人挡路?
受到惊吓,手中半个吃剩的包子掉落地上。很快调整好心态,江小鱼盈盈笑着:“伯母,早!”才想到只有过程没有结果,就来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