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娃儿生日这一天,伍三月夫妻早早地将伍竹带到一个新修葺的府邸内。这新的府邸,是曾经一位伍族先祖跟那一代水族族长的婚房。
在一座四方十丈的殿堂外。
推开一丈高的大门,金色的阳光以大门为主,从不同的窗户射成光柱照亮了整个大殿。
放眼看去,殿内满满阵列着长宽高如马匹般大小,放满书籍的书架,犹如一支等待检阅的部队。
虽知竹儿不会写字,但为了应景,伍三月在殿北方的将军位,设置了一套大气的书桌,笔墨纸张等物也是应有尽有。书架的朝向自南向北,朝向将军位的书桌方向。
房屋跟书架之前就有的,但这不带重样如瀚的书海该要花费多大的心血。
此刻的伍竹当然不知道这些书籍是怎么来的。
这些都是伍三月在山外搜来的。不久前,由刘黑脸先是运到山下老画师家中,再由他像蚂蚁搬家一般,通过密道运上来的。
这一刻,常年面无表情的竹儿脸上不由自主地抽搐,有气在胸中积聚,他终于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整个人似乎要昏厥。
“怎么了竹儿....”伍三月大惊。
“看你把竹儿吓得...”木林夕也大惊埋怨道。
好在伍竹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因为伍竹的特别,伍府后院不设下人,新府邸也是,只有一家三口等待着贵客到来,这种氛围也恰巧是水族母女所喜欢的。
两家人见了面。
“竹儿!这就是我时常跟你提及到的芷若阿姨跟雪琪小姐姐了。”林夕弯腰在伍竹耳旁柔声说道。
伍竹略显痴呆的双眼,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二人。
“雪琪!这便是你三月世伯,林夕阿姨,还有竹弟了。”雪琪含笑着说。
“侄女见过三月世伯,林夕阿姨...”雪琪恭敬地看着二人称呼着,待看向伍竹时,心念如电想到:“看他这呆滞的模样,我叫他,他能知道吗?管他呢。”停顿了一下,说:“见过竹世弟。”
互相介绍后,林夕特意支开伍三月。一对母子跟一对母女在府邸内参观游览。
府中满种李树、桃树,此时桃红李白,花开正盛。有小桥,有流水。一条龟裂纹小经蜿蜒在花海间,不时有红的、白的花瓣飘坠在一行人的头顶。
林夕推着坐在轮椅中的伍竹,与挽着雪琪的芷若并肩而行。刚开始,雪琪还老实,不多久便挣开芷若的束缚,时而前,时而后的自顾自的游荡。
“好美啊~”小雪琪忍不住惦着脚尖,转了几个圈,让裙摆也飘动了起来。
每当雪琪靠近伍竹时,伍竹都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压抑在心中各个节点的郁结会忽然松弛。离远时,又恢复紧绷。他想要叫小姑娘靠近点,但又不能说话。
“雪琪,别跑了。你过来推弟弟吧。”芷若见雪琪跑动范围越来越大,再不管制就如脱缰的野马般放肆了,于是给她安排了一件差事。本来,今天的主题就是让两个娃认识一下。
“哦!”雪琪不情愿地走回。
“雪琪!那就辛苦你喽。”林夕微笑道。为了方便交流,轮椅是设计成了前后都可以推的把手。此时,林夕故意将伍竹面对着雪琪,方便二人交流。
“竹儿!这是雪琪小姐姐。”
雪琪接替过,眼光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像是在看一尊雕像。她观察他很久了,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不仅不会走路,而且始终没说一句话,面部表情也都是痴呆的。
伍竹的感觉恰恰相反,他跟她的距离只有一尺,那种舒适感愈发强烈,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包裹住了他。身体各节点的郁结忽然消失,蓄满水的水库堤坝突然决堤。
压抑在心底的两个字也突然决堤,堤坝先是裂开了一个口子,发出一声:“爸!”声音不是很清晰,像婴儿初次说话一般。听起来像是“怕”。
“怕?怕什么?”雪琪对他翻了个白眼。
哑巴会发出一些怪声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她不知道,伍竹不是一般的哑,自从半岁时发出了个“唉”字后,他已经多年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这个听起来像“怕”的爸字,已经在他心底冻结了九年半了。
“妈...”堤坝终于彻底决堤了。
这一声“妈”字接近标准的发音,势如积蓄了九年多江河水的大坝决堤时的闷雷声,响遍整个府邸直入云霄。
当时,伍竹自己都吓了一跳。
雪琪吓得本能地捂住双耳连连后退。
此刻的伍竹内心的恐慌大于任何人,他潜意识明白,一旦眼前这小姐姐远离,他便会重新陷入之前的状态。
救命的稻草怎能让她就这么飘流过。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蹦起,又像是鬼上身,双手前伸奔向雪琪一副恶鬼抓人的姿势。
伍竹自己清楚,尽管这样很失态,但他此刻没有鬼上身,相反如果有鬼的话之前的他才是鬼上身,这才是他自己。
她越跑,他越追。他越追,她越跑。终于,惊慌的雪琪没能跑过疯狂的伍竹。追出了二十余步,伍竹将雪琪扑倒在地。
伍竹的左手死死的抓住雪琪的右手腕。滚了几圈,二人仰面躺在地上。雪琪吓得晕厥。伍竹看了一眼晕倒的雪琪放心地闭上眼,也昏睡了过去。
压抑多年的郁结疏通后,浑身舒坦,除了抓住雪琪右手的左手有些紧,身体其他位置包括灵魂都放松了。
与此同时,林夕正跟芷若悄声说着:“表姐!你也看到了我们竹儿的现状。我也跟三月考虑很久了。我想我们需要重新考虑他俩的关系了。”
芷若说:“今天是他俩的生日,我们先不聊这个。”
忽然,她俩便听到了伍竹的叫妈声,二女先是吓了一大跳,回头看时,便见常年哑巴,双腿残疾,右手不能动弹的伍竹突然发狂地号叫,蹦起来,追赶、扑倒雪琪,
二女都惊呆了。
伍三月也闻声赶了过来,抱起伍竹。芷若则抱起雪琪,在林夕的引路下,将二人放在书殿的书桌上。一路上,林夕将刚才发生的事跟伍三月说了。
伍三月面对儿子这异常的举动,眉头紧锁。
“不会是邪魂入侵了吧。”
“竹儿没通过试魂,不是容易招引魂灵的通灵体,如果有魂入侵,那必定是强大的邪魂。但若是强大的邪魂,必定动静也大,容易被察觉。在这六家山,也不至于有大邪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