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到了深夜,云兰伺候景柚睡下之后就退出了房门。
景柚一个人躺在床上,手里还握着那根玉簪,眼角却划过一行泪痕。她今天在雅艺居一眼就看见这个簪子了,跟母亲留给自己的那根一模一样。只可惜,那根簪子被自己弄丢了,如今这簪子却被司空元昌买下来送给自己当定情之物,莫不是母亲在天之灵,想要撮合自己和司空元昌?
景柚闭上眼睛,满脑子都在想象母亲的样子。快到三更天才沉沉睡去。睡梦里,自己正追着一位温婉美丽的女子嬉戏打闹,甚是开心。那女子转过正脸来,像极了父亲房里画上的美人,她还亲切的唤自己“囡囡”。
天很快就亮了,景柚还缩在被子里,像只慵懒的小猫一样赖在床上不肯起。
景若宜敲了敲景柚的房门,见没人应,于是便推门而入。绕过屏风,来到床前,只见被子中间鼓起一个大包,偶尔还动一动,轻笑出声:
“好啦,柚儿该起床了。你今天不是还要再去义诊一天吗?起晚了可就不好了。”
“知道啦!!”
景柚十分不情愿的拱了拱,迷糊着眼坐起来,任由云兰伺候穿衣。景若宜瞧着小三妹的样子甚是可爱,伸手捏捏脸蛋儿,嗔怪道:
“你昨夜出门偷牛去了?整整一晚还不够你睡的?你再不快些,我可要走了啊,据说,阿远准备请客吃如意轩的糕点来着?”
“姐姐~好姐姐,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收拾妥当跟你出门!”一听有吃的,立马双眼放光,连声撒娇。景柚很快起身,将玉簪收好,如此贵重的东西,可得好好保管。
为了一口糕点,景柚手脚麻利,收拾妥当之后就立刻跟随姐姐出了门。角门处一双怨毒的眼睛狠狠瞪着两姐妹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视线中。
景薇薇早就听说景远要给那两姐妹买如意轩的糕点,那糕点多贵呀,还真是舍得破费。
景薇薇眼珠转了转,脑子里有了一个主意。叫来贴身婢女萃香,在跟前耳语了几句,萃香面露难色,却也没法拒绝,屈身行了一礼就走了。
景薇薇看着萃香出门,唇角略微勾起,尽显得意之色。
景柚两姐妹在如意轩宰了景远一顿之后,就去了景家药铺,说好的要把前一天没有看诊的人在今日补上,就一定要做到,等待人也早早的开始排队,所以景柚一到药铺,就坐下来准备给病人诊脉。
就在这时,一个老妇人冲到桌前,将笔墨纸砚一应扫落在地,一屁股坐上桌子,指着景柚的鼻子开骂:
“你就是个庸医,我侄儿媳妇昨天明明好好的,开几副药稳固一下胎象就行了,你非说孩子要生了,结果弄成早产,那孩子现在虚弱得不得了,哭声都听不见了!哎呀,你们大家来评评理啊,庸医害人不浅呐!我们老刘家就胜子一根独苗,现在好不容易娶了媳妇有了孩子,还被庸医坑害,大哥大嫂啊,我真是对不住你们呐!!”
老妇人坐在桌上又哭又闹,引得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这这景三小姐会做这样的事?我怎么感觉不像是真的?”
“就是啊,妇人产子本就是鬼门关里走一遭,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不过这景三小姐看着年纪应该不大,经验不足,医术不精而导致诊断失误也不是不可能吧?看个风寒之类应该还行,碰上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应该还是有所欠缺啊。”
“这位公子说得对啊,这景姑娘一看就是还未学医几年,医术应该也只是皮毛,就这样都敢接下刘胜家这个诊,真是胆大。”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个不停,云兰在一旁都气坏了,还真让她给说中了,只是没想到麻烦这么快就找来了。而景柚静静地立在一旁,就看着老妇人一人在自己的面前耀武扬威,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景若宜听见动静,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举止粗鲁的老妇人指着景柚骂,都快杵到景柚脸上了,简直太过分。
景若宜走近,直接抓住老妇人指着景柚的手指一掰,只听“咔”一声,手指便脱了臼,痛得老妇人大叫一声,继续撒泼哭闹:
“你个死丫头居然敢掰断我的手指,大家快看,这景家就是仗着家大业大的欺压咱们老百姓,治坏了我的侄孙儿,还不让人说了,居然掰断我的手指。真是没天理啊!”
景若宜冷冷的开口:“这位夫人,您若是好好说话,不拿手指着我妹妹的鼻子骂她,咱们还有的谈,但是,你手指都快戳我妹妹脸上了,怕您若是一个不小心,您的指甲划了我妹妹的脸,所以就只能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你你。。。”老妇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景柚感激的看着自家姐姐,护短的姐姐真是太帅了。不过转念一想,本来完全可以不用姐姐出手,自己就能解决,姐姐为了护着自己,却动手伤人,而且这周围的人都亲眼看见了,不知道又该怎么传姐姐的坏话了。
景柚想了想,开口问老妇人:“夫人是刘胜的什么人?”
老妇人斜了景柚一眼,冷哼一声:“我是他亲婶子,怎么?这跟你治坏我侄孙儿有什么关系?”
景柚又问:“那昨日您的侄孙儿在出生时前后,我怎么并未在刘胜家看见您?您的侄孙儿刚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您知道吗?”
老妇人预料到景柚可能会这么说,于是开口:“我昨天见侄媳妇不舒服,我就出门请大夫去了,所以就没能见着你,等我将大夫请回家,结果孩子已经生了。我若是在场,肯定不会让你害了我的侄孙儿。”
“那您清楚孩子是什么时候生的吗?那您又知道孩子是谁接生的吗?孩子的身上有什么特点?”
老妇人一愣,显然没想到景柚会问这些小问题,眼神瞟了瞟,似乎有些心虚,倔强地狡辩:
“是。。。是卯时一刻生的,自然也是稳婆接生,特点嘛,等我回去,孩子衣服都穿好了,我当然没仔细看。”
听完老妇人的话,景柚冷笑一声:“呵!卯时?卯时我才刚从这里动身去刘胜家,哪里就这么早了?还有,孩子是我接生的,稳婆只是清洗了孩子而已,扎针喂药接生都是我,是我救了刘胜的妻儿两条命。而且昨日是义诊,我没收刘胜一文钱,那孩子是早产,状况本就不好,临了了,你现在却来倒打一耙的诬陷我害了你的侄孙儿。”
景柚顿了一下,走到老妇人的面前,盯着她开口:“本小姐虽学艺不精,但是金翠儿的脉象表明,她平时寒凉之物也没少吃。这孩子能平安降生,已属不易,我想,夫人应该知道怎么回事的。”
老妇人被吓了一跳,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别胡说!我怎么会知道?”
不等景柚说话,老妇人连忙攥着自己脱臼的手指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