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去凡阶的开学时间吧,“答对了!六月初一”,但无惑阶却早了二十天,这些天莫不是给大家放个假?曾管家(孩子们私下的玩笑)面无表情且异常贴心的给大家送了福利!从即日起,半年不允吃辛辣、不允沾荤腥、葱姜蒜等也不许碰,不是为了修身塑形,是为了清肺腑、调味觉和嗅觉,头半年只学习识毒虫、辩毒物并熟知药理和习性。
次日酉时,孩子们用过晚饭,豆蔻陈果儿(女孩)来通知大家换好练功服,身上不许带硬物,去书房集合。曾瑞早已等在那里,随后带着九个人穿过月牙拱形经过另一批学员的驻地直奔灵泉谷西面紧贴着山壁的忘忧洞方向而去,忘忧洞,实际是一群钟乳石岩洞的统称,造物主的神力使龙雾山山腰处的这边峭壁内部衍生出许多大小不一的岩洞来,而范永时代,龙雾山总坛的创建者们有效的利用了这些能利用的岩洞、把它们变成了训练场。
曾瑞带着孩子们站在一个入口不宽,只能容纳一人宽窄进出的洞口面前,对大家说:此洞唤做“清心洞”,你们一会儿进洞后每人一个房间,要在里面待上五天五夜,修身养性,饮水和食物已经在里面备好,五日后的此时我来接大家,多余的话不说了,再见时你们可以决定是否继续学下去。说罢轮流带着大家进入了房间,
莫说旁人,且说董贤,这里说是房间,实际就是人工开凿的深入地下两米有余的石室,这清心洞自然形成,长度不详,深不见尽头,曾瑞打着火把第七个带董贤进的洞,进洞后一路漆黑,只有火把前后明暗不清的两张脸,董贤忙不迭的紧跟着,深恐陷入黑暗,岂不知一会儿就真的陷入了黑暗!进洞五六十步左右,一个较大的空间映入眼帘,头顶山壁的缝隙露出丝丝微光,不足以照明,总算依稀可见四周不规则的小洞穴,曾瑞伸手拉过董贤,来到写着“乾三”的洞口,进入后拉开脚底的石板,一个深约两米的密室就在脚下,曾瑞让董贤跃下密室,嘱咐了一句:我走后,石板拉上,五天五夜你会置身黑暗,想清楚为什么学艺,想怎样学,要学成什么样子,出来告诉我去留。还有一点,不得提前出来,因为无人理你,人生可贵,也不要自杀!你有半柱香的时间熟悉一下环境。然后扔下一个点好的火绒棒,拉上了石板,走了。
半柱香很短,密室里的物品也简单,一张垫着干草的棉垫为床,躺下勉强能伸开腿,没有枕头没有被褥;一大罐清水立在床头,长柄水舀斜着插入了水罐内,一块油布包着五张大饼放在水罐旁边;一个马桶盖着盖子在离床一米多远的墙壁边,厕纸在马桶盖上,环境简单到一目了然。随着火绒棒的燃烧,屋里陷入了黑暗。
十一岁的董贤尽管从未经历过如此黑暗,但第一年学武的培养的基本胆量和孩童心性让他期初并不怎么害怕。小声嘀咕着:这算啥,就我一个人在此,有吃有喝,有床,正好睡上几日,打发时间还不容易;晚饭已经吃过,睡吧,这里没有时间概念,睡了一觉,身边依旧是漆黑一片,董贤喝了口水,上个厕所,不饿,怎么办?干什么?
思考了一阵子,董贤想好了计划,这里拳脚和轻功是练不得了,
也不管什么时间了,《菩提谣》修炼一个周身大约大半个时辰,那就先练内功,再背上一本学过的书籍,之后再睡觉,至于吃饭喝水就看需要了,说实话这些水也未必够喝。
漆黑淹没时间,也会迷乱心性,董贤耐心数着修炼次数和背过的书籍名字,终于,不想记、不想练也不想背,无边的黑暗伴随着寂静,恐惧随之而来,略微挪动一下身子,喝口水,撕扯一块饼子,嘴里嚼东西的声音在心里作用下最后像敲鼓一样震耳;总觉得四周无数说不清也不敢说清的“东西”在围着你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变得清晰瘆人;各种神鬼模样不停变换,各种各样的场景随梦境浮现,同父母离别、差点被拐卖、与小秋相识、举人考试、白塘河边的看着班沛死去的绝望,还有去年一年的磨练;总之,好的坏的一起混沌而来,曾瑞脸色狰狞的掐他的脖子,卢海明把他送给他大伯,班沛满脸血污的提着宝剑喊着他:“小公子,把它交给我爹”!董贤不记得多少次从梦中惊醒,身上被恐惧逼出的冷汗让练功服再也没有干,不敢大喊,怕吓死自己,头和身子也碰到了墙壁搞出了几处轻伤,董贤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精疲力竭,身心交瘁!
此时,只有怀里小秋绣给他的手帕能给他希望,当年床头那双清澈温暖的眼睛帮他心灵打开了一扇门,父母不在了,他心里的位置现在只给爹娘、拼了性命保住他周全的的班沛和养父母全家留了位置,也把这小秋这双眸藏在了心底最深处也最珍贵的位置。经历了迷乱、彷徨和心底挣扎,董贤闯过了心魔,黑暗算什么,不要自己吓自己,心里无惧才是真的坚强!他要活下去,今后的人生就是卢家的亲儿子,找到舅舅认亲,要学好本事,替爹娘、班叔叔报仇,仇人现在有皇甫褍、皇甫秸、南宫展、贾勇,我今后要让你们生不如死,黑暗来吧,我照吃照睡,继续修炼!没有时间,反而不用再盼着时间,随意吧。
“呲啷”一声,石板拉开,曾瑞的声音:怎么样?董贤正在打坐,回了句:挺好,想洗澡!曾瑞笑道:不错,我把火把插在上面,你多日不见光亮,待自己感觉适应了再跃上来,别说自己忘了轻功怎么使!
一个时辰之后,九个蓬头垢面、衣衫褶皱的孩子神情恍惚、眯着眼睛站在曾瑞面前,谭韵坐在地上大哭,看样子是铁了心不再学了,其余的八个还算镇定,但彭松涛和顾泉脸上明显的劫后余生和其余人的相对的从容自若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曾瑞吩咐豆蔻扶走了谭韵,她需要心理疏导,其余的孩子吃了顿符合曾瑞要求的饭食,洗了个澡,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