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贞观年间,长安。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房屋的青瓦上,在街头的石路上,略显着一片金黄。随着几声鸡鸣,刚才静谧的街道热闹了起来,孩子的啼哭,土狗的狂吠,开门的咯吱声,炊烟混在金黄色中相继升起,人们正式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一名身穿着褐色衣裳的小吏,登上楼台,连击了三声鼓,扯开喉咙:
“辰时已到,开市!”
几名同样穿着的小吏早已待在坊门,三声击鼓过后,迅速拔插,推开厚重的大门。
等待在外面的人群,便一哄而上,纷纷走进坊市。
若是登上高楼望眼长安,这种热闹多不胜数。
当真是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一身青衣,一把陌刀,一脸风霜,吴汀白牵着一匹老马,也随着人流缓缓走进坊市。
坊市主道上的店铺也全部撤去了门板,将生意需要的一应物什全部摆了起来。
酒家的酒幡也早早挂了起来,温着的米酒清香在空气中散发出来,吸引着酒客。
太阳渐上,驱逐了最后一丝凉意,正东坊愈发热闹起来。
从城外进来的乡下贩菜的摊贩,连夜赶路的游商过客纷纷涌入城中,散布到长安城的各个坊市角落,充实着它的繁华。
昨夜星辰赶路,这会儿实在是困渴了,闻着酒香味,实在是走不动路了,就近寻了家酒馆,老马也不用圈了,走就走吧,跑不动了!
“小二,上酒!”他的声音带着些沙哑了。
身边坐着的酒客,听到这声音,着实被吓了一跳,特色太明显了,北方回来的军蛮子!
忙碌的店小二听着声音,回了句:
“好咧,客您找位,慢坐,稍等一会。”
吴汀白便独自寻了个角落坐下来。
等了许久,等过来的不是店小二,而是一个黑壮汉。
一手拎着酒,一手带着一碗香豆,也不打招呼,咚地一声坐在了吴汀白对面。
“嘭!嘭!”
酒跟豆被大力放在桌上!
“回来了也不跟兄弟们说一声。”
“我对不起兄弟们。”吴汀白起身,各自给斟了一碗酒。
军蛮子喝酒就这样,用碗,大碗!那才叫豪爽!
吴汀白喝了一口酒之后,便再也抑不住心中的情绪,一个七尺男儿,哭了出来:“两百个兄弟,回来不足十骑,丢下了整整一百九十个兄弟在了大草原上,尸骨都没能给他们收。许褚,你说我还怎么有脸去见你们!”
对面的黑壮汉名唤许褚,眼看吴汀白泪流满面,也被感染,两个大汉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相互哭了起来。
大清早的,便是有人在这地哭泣,不吉利!
店小二走了过来:
“客可是有什么伤心事儿?我们这有雅间,可否移步?”出来做买卖的,没个眼力劲儿怎么样,这两位可是军蛮子,喝酒肯定是能喝的,所以断绝不能够赶人,但也不能够影响其他客人才行。
哭泣的两个男人才被惊醒过来,作揖道:
“倒是添麻烦了!”
虽说是军蛮子,但是却没有其他人的戾气,使得店小二客气了不少。
随着店小二走进一间雅间,环境安静了不少,倒没有了感伤的情绪。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进城?”吴汀白问道。
“我现在是不良人。这正东坊,什么时候来了眼生的人,来做什么,我都第一时间知道。”
“哪倒怪不得!”吴汀白苦笑了一声,紧接着又问道:
“其他兄弟呢?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许褚迟缓了一下,开口道。
“你这次回来长安是……?”
“皇上的喻意。”
“那应该是了。”许褚往嘴里放了一颗香豆。
“是什么?”
“皇上要起用你爹!”
“我爹?”吴汀白惊道。吴汀白老爹吴道,官拜三品中书令,参知政事,贞观七年,因改革失败,被流放南蛮之地,而吴汀白也因此北上。
“对,辰州、永州、常德、衡州、岳州、铜鼓、五开等府卫自五月至七月不雨,民之饥殍者不可胜记。草根树皮,搜食殆尽,流民载道,饿殍盈野,死者枕藉。坊间便有人话作:皇上不行吴大人的改革,遭天谴意!要是随了改革,民无饿民……”
“怪不得!这次只是叫我回来罢了,倒没说是什么因由。”
“吴大人要是能被起用,你也能够乘风而上了。”
吴汀白苦笑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我知道,所以我需要你查明,草原一役,为什么会在亦谷遭伏,人行且难,突厥又怎么会派重兵守候着,段天德的主意,却变成了我们擅自离营,如果这都还好解释的话,但是信息传到长安,太子遭到弹劾,皇上下令太子禁足三个月。”
“你是说,有人出卖了我们?就为了弹劾太子,将我们一百九十名兄弟,杀死在了蛮荒之地!该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