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妖族中,境界划分和人类有些区别,但基本相差不大。
比如淬体对应炼气,聚元对应筑基,化丹对应结丹,法相对应成婴,神通对应分神,返祖对应顺德。
倒是最后一步的成仙,大家仿佛都一样,妖族叫妖仙,人族叫人仙。
“老树前辈教训的是,晚辈铭记在心,若无他事,极道宗务繁忙,这便去了。”
非存无心再听,急着告辞。
长生树和创派祖师一个辈分,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就是嘴巴碎了点,起了谈兴,没有几天根本停不下来。
不料还未转身,老树却罕见地叫住了他,道:
“非存小子,有个事情老树要提前说一句。五十年后,在南荒的百仙台,妖族要举办千年一次的群英会,无论妖族还是人族,只要是筑基或聚元境界的才俊,都会参加。
过去数千年,每次我极道仙宗皆有出席,派出了不少弟子,如今宗门虽内忧外患,但老树之意,此次不能落下。”
非存略一盘算,便想起此事,道:
“群英会距今尚有五十年,到时出战的弟子,如今也大都是炼气和刚刚筑基的修为。彼等初入大道,尚须数十年观测,才能看出有无上进的资质。”
老树轻轻一叹,皱脸在粗糙的树皮上隐去,求真补充道:
“非存师弟,如今宗门内弟子不足四成,未来如何应对,还需多多思量。”
非存点点头,纵身离去。
——————
九天之上的第三天,时而水气弥漫,时而流火如霞,风来时扬飚万里,雷去时紫电化龙。
一艘长达百丈,高有五十丈的渡空法舟却无惧水浸火烧、风雷激荡,劈波斩浪般朝西飞去。
灵轭、灵辙等一众三清成婴围坐法舟枢纽,个个面带笑意,他们这趟任务非常成功!
自从有老祖大能观测到极道仙宗的气运有不稳趋势后,三清山便明里暗里开始旁敲侧击,后来通过九幽宫的暗子了解到,极道年纪最大的分神真君月玑在天外道消。
于是,一系列筹划开始发动,终于在此次极道大比上重创了这个八千年来的死敌。
当然,还有些许不尽人意之处,比如和极道成婴的斗法中,双方打了个平局,原本他们以为除了非存,其余众婴皆不足虑呢。
这时,法舟枢纽舱室内出现一道人影,人影开口道:
“我乃庆德,此次出使极道仙宗,是何人主持?”
三清众婴又惊又喜,忙上前做礼,灵辙道:
“回禀道君,我等奉掌门华阳真君和玉清一脉法皓真君之命,带五百名弟子前往极道拜山,如今正准备回山。”
庆德点了点头,道:
“华阳和法皓做的不错,去时五百人,来时带走了极道三千余人,你们也辛苦了。”
灵辙连忙躬身道:
“若非老祖提前测知极道气运,众弟子又岂能一举成功。”
说到这里,他上前一步道:
“不知道君打算如何处置这些极道弟子?如今他们都在渡空法舟上,若道君有意...”
庆德瞥了这个成婴一眼,淡淡道:
“我三清乃六花道门魁首,岂会做过河拆桥之事?你路子走窄了!”
灵辙冷汗直冒,忙道:
“弟子鬼迷心窍,胡言乱语,适才说过的话道君只当没听见!”
“不过,三千人也不是小数目,不可轻忽。”
庆德略一思量,便道:
“将所有极道弟子彻底打散,分置到诸脉之中,日常资源、任务奖励与三清弟子一视同仁。”
“这...”
灵辙一阵犹豫:
“数千年来,我三清弟子有不少丧命在极道手中,若起了冲突,恐怕山门不稳。”
庆德“哼”了一声:
“我说的‘与三清弟子一视同仁’你没听清楚么?宗规所立:无论何人,有残杀同门者,以命抵之;有挑衅内斗者,断其资源,罚去诸多世界做苦工。”
犹豫了一会儿,灵辙只得拜道:
“谨遵道君之命。”
再抬起头时,庆德早已离开,灵辙与众师兄弟相顾无言,他们可是十分清楚,无论是掌门华阳真君,还是玉清法皓真君,都没有明确给出投靠三清的极道弟子的处置方案。
于是,他们一帮成婴真人自然而然的就认为,肯定是将这批人带到某个僻静所在全部杀了。
然后对外宣称,归途遇到不可抵抗的灾难,只有三清弟子逃出生天,就算别人不信,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没想到最后庆德道君突然出现,直接拍板将极道弟子带回三清山,还要将他们当做同门,这倒让他们有些无措起来。
...
庆德挺立虚空,望着面前偌大的六花世界,喃喃道:
“好地方!好故乡!可惜老道就要离开了,不知有生之年,还能回来否?”
“师兄,你要去了吗?”
庆德身边空间摇晃,显出两个虚影,其中一个长得瘦削脸庞,却顶着一个巨大的鹰钩鼻的道人问道。
“酒夏师弟,三清山的未来就靠你和牧衡师弟了。”
庆德淡淡道:
“有些话我说过多次,但临走前还要再说一遍。魔道是死敌,毋庸讳言,你二人须时时防范;镇元宗、星辰殿是三清盟友,要相互扶持;
剑道、佛门、极道等正道旁宗,要尽量拉拢;妖族数量庞大,自来中立,不要自命清高,远远推开。”
看了面前二人一眼,庆德续道:
“酒夏师弟,你足智多谋,一洲一派的算计,大多顺德都不及你,但以整个六花世界来看修真大势,却尚有不足。
而牧衡师弟性子鲁直,遇事冲动,却往往能一针见血,你二人若能摒弃前嫌,携手共进,三清山何愁不兴?”
酒夏面不改色,牧衡却撇了撇嘴,但二人还是一拜到底,道:
“谨记师兄之言。”
庆德叹了口气,知道他们二人还需要磨合,但自己已经等不起了,到了顺德这样的境界,对于成仙的追求会超过宗门兴衰。
很少有这个境界的修士对宗门事务亲力亲为的,大都是偶尔指点底下的修士一番,更多时间是放在自己身上。
想了想,觉得还有句话要交代,庆德道:
“尚图师弟年纪最小,此次我带他出去受罚,千年之后,等他回来之时,我希望他见到的是繁荣昌盛的六花世界,而不是血流成河的战场,你二人可懂?”
见酒夏和牧衡应下,庆德点了点头,长啸一声,身化流光,眨眼间便已在数十万里开外。
他正以一种寻常修士难以理解的遁行方式前进,却隐隐感觉到,左前方的虚空中有些许针刺般的锋锐之意传来,不由叹了口气,身形往右一偏,绕了个大圈。
“真晦气!离开前还能遇上这疯子耍剑!”
庆德暗骂一声,朝着与师弟尚图约定好的见面处赶去。
他却不知道,这个耍剑的疯子正在犹豫,是否要在六花世界掀起一场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