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霜上人的洞府在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处,隐有仙鹤鸣叫、松柏涛声。
金一仙到时已是午后,他按照莲歌指点,发出一枚求见羽信,便在山脚下静静等待。
片刻之后,山峰上云雾洞开,一道霞光化作登山之阶,延伸到人前。
“上来吧!”
清霜声音缥缈,若无归处。
金一仙看到这般仙家气象,不由笑了笑,举步迈入霞光之阶,转瞬便登上山峰。
“晚辈中孚,见过清霜上人。”
他上前道了一稽,抬眼观瞧,只见清霜盘坐莲台,双手轻拢慢捻,不是在弹琴,而是在演法!
霞光道道自莲台射出,却被束缚在某个无形轨道内,汇涓成流。
与此同时,莲台下方的阴影中升起缕缕黑色雾霭,与光流交融,形为一个黑白分明的阴阳双色球。
阴阳双色球似乎并不是最终的演法结果,而是渐渐有化为混沌的趋势。
但数息后,清霜袍袖一挥,散去诸般异象,问道:
“中孚可看出了些什么?”
金一仙不过筑基中期,领悟的大道也偏于五行、风雷等方向,哪里看得懂结丹修士的道法?不由老老实实回答:
“回禀上人,晚辈眼拙,看不出什么道理,这似乎是光暗系法术。”
清霜叹了一声,道:
“此乃阴阳两仪之道,你并非此道修士,看不出来也属正常。”
见眼前弟子无动于衷,清霜暗暗皱眉,转向另一个话题:
“你可知我为何找你?”
金一仙更是不解,还是老老实实道:
“不知,想来与莲湖之事有关,今日有镇元宗弟子上门寻衅,所幸被莲歌师姐所阻,局势并未恶化。”
“哼!家族修士便是如此,既想报复,又怕牵连全族,不足为虑!”
清霜面上颇有些不屑,她此刻也不想再打哑谜,开门见山道:
“此前我阻止云嘉伤你,是因为你帮莲歌斩断了家族修士伸来的爪子,天下宗门皆有此弊,无须我多作解释。
而乾元子真君赦你,是因为他与极道上驷真君有旧,不忍其门下弟子遭难。”
金一仙恍然大悟,他还在奇怪乾元子是镇元宗的分神,怎会庇护别派弟子,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在。
但毕竟自己和镇元弟子有别,乾元子如此偏袒,难道不怕被掌教追究?
他还未想清楚其中关窍,只听清霜续道:
“所谓一报还一报,你身无寸功,既得了真君庇护,如今伤势痊愈,当前去道谢,莫让他认为你是忘恩负义之人。”
金一仙连忙称是,道:
“多谢上人指点,只是晚辈身份尚不足以拜见真君,还需麻烦上人代为引见。”
清霜淡淡一笑,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于是道:
“无妨,你且随我来。”
说罢,她手中印诀一掐,座下莲台陡然扩张,将金一仙载起,随后化为流光,直奔五福山天地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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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一仙再度跨入天地祠内,感觉和上次已经截然不同。
之前看到乾元子,他感受到的是平凡,真君不过说了两三句话,便将他的杀人经历轻轻带过,犹如春风拂面。
这一次感受到的却是某种道蕴,能够吸引人沉下心神感悟的道蕴。
良久,金一仙被一声道磬惊醒,连忙拜谢道:
“真君赐道,晚辈幸何如之!”
见乾元子没有回应,而清霜在一旁使了个眼色,他又深深一揖道:
“晚辈莽撞,初来玄洲便惹下大祸,而真君不论亲疏,秉公持正,我无以报之,唯有当面叩谢。”
又过许久,乾元子才缓缓说道:
“你身负极品风灵种,又悟风雷相生之道,还恰巧跨洲来到镇元宗,此之谓机缘也,你可知否?”
金一仙闻言一惊,随即释然,自己的秘密在真君眼里不算什么,被看破也属正常。
他知道这位真君的意思,这是要给好处了,但代价又是什么呢?
“镇元宗的确人杰地灵,功法秘术与晚辈亦是极为契合,可惜当初远隔重洋,否则必来玄洲求道。”
他这话看似是在拍乾元子的马屁,其实又隐隐划了一道红线。
意思是我很羡慕镇元宗的风雷系法术,但我已经加入了极道仙宗,无法改换门庭。
清霜皱起眉头,她自然听懂了二人之间的哑谜,不由暗骂这小子愚蠢。
在她看来,所谓宗门不过是修行路上的一个驿站,修士迟早是要抛开桎梏,去追寻自己的大道。
只是很多人因为境界不够、心境不够,唯有在宗门老死罢了。
再说了,极道仙宗都准备搬离六花世界,已经将你们这些低阶弟子抛弃,你还讲究什么忠诚啊?
乾元子并不着恼,依旧淡淡道:
看不上另“当初你在多宝楼只买了些五行法术,是外的异五行法术吧?”
不等金一仙反应,空中青光一闪,面前已悬浮着一枚玉简,同时乾元子声音传来:
“有一桩交易你可稍作衡量,冰心地窟深处有冰魄滋生,能侵人心神,平时由镇元弟子专门清理,可总有疏漏。
你若愿意在那里镇守十年,这枚记载两门风雷道术的玉简便归你了。”
金一仙闻言一怔,风雷道术虽极为稀有,但自己好歹也是有一些的,并不算珍贵。
好比雷枪术,在他的改进下已有了一丝雷树降临的影子;环天风刃他练得不熟,可的的确确是风系道术。
带着些许怀疑,金一仙神识探入玉简,顿时被一股信息洪流冲击得心旌摇曳。
他很快将信息梳理完毕,乾元子没骗他,这的确只是两门风雷道术。
但其深厚广博,足以用到分神层次,属于成系统的攻伐道术!
“真君厚爱,晚辈铭记在心,这交易我接了!”
金一仙收好玉简,他知道,这名为交易,实际上还是乾元子对自己的看重,否则凭什么找上自己,而不找镇元弟子呢?
清霜却有些看不明白了,神识传道:
“师祖,弟子认为此子有些顽固,不值得给他太多好处,应该多杀杀他的锐气,否则锋芒毕露,刚过易折。”
乾元子却道:
“听你之言,也是看好此子禀赋潜力,有意将之收入门墙吧?
他既然拒绝,就不好用寻常雕琢我镇元宗弟子的手段,而是尽量可以放纵一些。”
“如何放纵?弟子不明。”
“便是看淡生死而已,上驷虽与我有旧,我也看好他门下弟子,可这不意味着我要将此子当个宝贝供着。”
“那师祖为何赠他那两门道术?弟子可是知道,这是您成名道术之一。”
“咳咳咳!”
乾元子有些尴尬的捋了捋长须,道:
“这不过是我埋伏的一手棋子罢了,或许数百年后方可见效,你无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