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仙没有乱翻莲歌的藏书,而是走到石屋中间一个阵台上,这里是整个洞府的阵法枢纽所在。
他手掌一翻,取出一个黑黢黢的阵盘,轻声呼道:
“封天,出来玩吧!”
只见一道肉眼不可视的灵体从阵盘上浮现出来,随即一头扎进了阵台中。
过了片刻,金一仙放出神识与阵台接触,只一瞬,石屋内外五六个阵法的布设皆已了然于心。
“封天,你熟悉一下外面那个奇门五行阵,我还有大事要做,可不能被人窥探了。”
阵台中隐隐约约传来一道表示同意的意识,还带有一股新奇之趣。
金一仙满意地点点头,封天便是得自九幽宫浊原的那个阵灵,经过三年熟悉,一人一灵间已十分默契。
如果用人类的标准来衡量封天,如今它就像一个三四岁的幼儿,能简单理解语言,不会指东打西,谈不上令行禁止,正是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年纪。
金一仙没拿封天当奴仆,而是像养孩子般养着,就是花销稍微大了一些。
他也终于理解了那个极道仙宗一直供奉的“师姐”——金策之灵,明明是天生地长的灵性意识,为何要投靠宗门。
因为这些幼灵胃口庞大,还十分挑食,不是身家丰厚的修士根本养不起!
要不是这些年,金一仙有连穹大界的凶兽材料和此前缴获的战利品,恐怕早就被封天吃成穷光蛋了。
他供养封天倒不是出于善心,而是看中了此灵天生拥有的屏蔽隔绝神通。
这种辅助类神通自带高妙,极难破解,除非是大能直接以神识压制。
安排了封天的放风场所后,金一仙终于松了口气,他盘坐于地,开始搬运元气,恢复伤势。
待到夜深,他取出早先购入的灵植小空间,心道:
“成与不成,就看此番了!”
感念间,金一仙将一股蕴含风之道意的风元气缓缓注入,同时神识开始精密扫描...
只见原本已成熟的风灵草又开始吸收风元气,并逐渐逆转为风灵气,渗入茎叶之中,从而提高药效年份。
这个过程颇为缓慢,但相较于风灵草的自然生长要快了近百倍!
按照金一仙估计,在风之道意的作用下,这些药效年份刚过百年的风灵草将在一年内结籽枯萎!
而他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验证多年来在道简中看到的一幕:
“风生雷聚图”所描绘的那方天地中,疾风迅雷摧折万物,可越是彻底毁灭,越是能爆发出勃勃生机。
就生命形式而言,“风生雷聚图”中已逐渐出现游鱼飞虫。
可以预见的是,过不了几年,其中必然会诞生有中等智慧的鸟兽!
因此,在金一仙看来,当初炼气时观摩“风生雷聚图”,他看到了风雷相生之道,并以此筑基。
但受限于眼界、精神和境界,他没看到的是风雷造化之道!
风和雷如何造化万物?
如果让一个凡人来回答,他会说:春风过林,草木萌发;春雷惊蛰,鸟一兽一交一媾。
而修士不然,他们更看重风和雷的本质,不仅是天地间可见的疾风迅雷,还有不可见的风雷道意!
金一仙认为,造化之道是风雷道意的究极变化,也是其根本由来。
他非常有信心,因为这条路已经被他走通了一半!
通过对紫雷根长达三年的试验,他发现雷霆道意演化到某个极致,会生出些许雷霆造化之意,但很快就会消失。
因此,金一仙猜测,雷霆造化并不完整,只有风雷造化才是造化大道的入门门槛。
如果他此次能从风灵草上验证风之道意向风之造化的演化,就意味着他将掌握一条与五行比肩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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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正当金一仙聚气凝神地关注风灵草的变化。
“咔嚓”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落雷突然砸在了石屋之外。
“叽里!”阵灵封天仿佛一只被猫挠了的老鼠,蹭的一下,就从石屋外阵法中钻回阵台之内。
“嗯?”
金一仙眉头一皱,神识透过观测阵法,发现一道人影立在石屋上空。
他立刻反应了过来,这是莲湖背后的世家宗族找麻烦来了。
“莲歌师妹,为兄修炼法术不慎失手,竟毁了师妹洞府法阵,实在抱歉!”
一道傲慢的声音从屋顶上空传来,显得有些大大咧咧,但其中蕴含着算计。
莲舟不清楚石屋中是否有人,也不清楚住的是师妹,还是要对付的极道修士,故而以一发落雷试探。
失手自然是他编的理由,目的就是逼屋中人出门验明身份。
他深谙镇元宗清规,“失手”一次无可厚非,“失手”两次形同挑衅,是不能做的。
金一仙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最好的选择就是装死,让来挑衅的人摸不清自己当前的身体状态。
但他不能这么做,莲歌已经帮了自己许多,不能让人家左右为难。
一念及此,金一仙挥手打开石屋阵法,来到前庭,笑道:
“师兄认错人了,这几日莲歌师姐将洞府借我养伤,如今伤势痊愈,自当奉还。”
莲舟目光一凝,就是此人害了自家兄弟,竟然还敢觍颜故作不知!
他正想按照此前谋划,说几句挑衅之语,引得金一仙来攻,不料场中光芒爆闪,同时一声娇喝传来:
“住手!莲湖之事乾元子真君已下定论,莲舟师兄难道视若无睹?”
莲歌如风掠至,拦在空中,手中擎了一块阵光摇曳的阵盘,散发着不俗威能,显然已进入战斗状态。
莲舟被那光爆震得双眼发酸,神魂不定,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不由怒道:
“吃里扒外的贱人!我何家与你必不罢休!”
他一时不慎,被莲歌的阵法之力扫中,如今面对二人心里已经虚了,只口中依旧叫嚣道:
“此事我会禀告掌教,看你这镇元宗弟子还怎么做得下去!”
话音方落,莲舟纵起身形就要离开,忽然发现周遭阵法之力大盛,隐约形成一个巨大罩子,将他退路断去。
莲歌死死盯住莲舟,愤然道:
“师兄似乎忘了一件事,此间阵法被你破坏,难道就想一走了之?”
莲舟闻言一愣,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他原本是打算挑动极道修士攻击,好借此痛下杀手;若事不济,也有理由向宗门告上一状,引门内执法者下场。
谁料此人手不动、足不抬,光是莲歌一人,便将他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