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冬耘瞿方
我们敬爱的父亲不幸于2007年9月15日因病医治无效逝世。虽然他是97岁高龄,但作为子女心情仍然十分悲痛。我们多么希望父亲能再多活些年,成为一个世纪老人,那有多好啊!
在这里,我们要特别感激同志们、亲友们和父亲生前的老同事、老战友、老领导对我父亲的关心和敬重。父亲的后事,因处于秋热天气,许多老领导、老同志也都年事已高,外地亲友们来去也诸多不便,而且父亲生前就有遗愿,后事一切从简,不开追悼会,外地亲友不来宁奔丧。所以我们遵照父亲生前意愿,没有惊动大家。因而,家乡不少前辈和亲友没有能到南京给父亲送行。对此,我们做子女的内心深感不安,在这里只能向大家表示深深的歉意,请大家谅解。
父亲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战斗的一生。在他一生中,经历几十年风风雨雨的磨练,几十年曲曲折折的考验,几十年孜孜不倦的探索和几十年兢兢业业的实践,形成了坚定的信念和高尚的品德。他办事沉稳、工作细致、待人宽厚、作风踏实,能从容应对革命斗争和生活中千变万化的问题。他一生中思考的就是革命和工作,他为别人想得多,很少考虑他自己。他始终忠实于党和人民,关心家乡建设和发展。他在我们子女面前,从来没有谈过他一生中的贡献和功绩。可是他谈起领导或同志的工作时,总是津津乐道地把他们的成绩说得满满的。每当我们问到他自己的工作和贡献,他总是轻描淡写,并一再强调党的领导、同志们和群众的支持。仅从这些方面,我们作为子女,就能真切地感受到父亲的高风亮节和博大胸怀。这种精神也体现在他对后事的打算。
父亲深深地热爱着他为之战斗、为之贡献青春和血汗的南通故乡,晚年非常思念家乡的战友和乡亲们。关于他最后的归宿,他首先想到把遗体献给医学研究。他找了所在党支部,填了遗体捐献表……但子女没有签字,因此南京红十字志友会没有接受。继而父亲曾多次对我们子女说过:“我主要战斗的地方是南通,我将来还是想回南通,但不要和还乡团搞在一起。可以在周一峰墓旁栽一棵树,不署名,把我骨灰放在树下。”但他后来又想来想去说:“我这样做,会不会给现在通州市的领导带来什么麻烦呢?如果以后的老同志也提出类似我的要求,这就给通州领导为难了。”体现了他处处都为大局着想。父亲又经过反复思考,慎重地对我们子女说:“人总是要死的,人的出生来自大自然,人死了也应该回归大自然,我死后就把我的骨灰撒在长江里好了,也免得给后人带来牵挂。”我们做子女的听了父亲的这一番话,都很崇敬父亲的彻底唯物主义思想。同时,我们也劝慰父亲,长江是母亲河,大家都把骨灰撒到长江里去,不是把母亲河给污染了吗?父亲听这么一说,觉得言之有理,也就放弃了这一主张。后来,我们姐妹兄弟商量了一下,又遵照母亲的意思,在南京雨花功德园购买了一块墓地,然后才告诉父亲。母亲说:“这个地方好,青山翠柏,靠近雨花台,将来既可同先烈们常在一起,又是回归大自然的最好归宿。”父亲听了觉得母亲讲的也有道理,便说:“既然老太有这样的选择,我就陪她一起在那个地方回归大自然吧。”
父亲到了晚年,始终保持着独立的人格和清醒的头脑,保持着辩证唯物主义的思维方式和朴素的理性观念。可是病魔太无情,缠住了他年迈的身躯,他知道留在人间的时间不多了。在最后一次住院期间的一天下午,瞿方用轮椅推着父亲在病房外散步,与父亲聊天:“我还有两年多就要退休了,那时我就可以到南京来,天天照顾你了。到你100岁时,我们好好给你贺贺,我来操办。”父亲听了这话,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轻轻一笑说:“人总要有死的那一天的,你们工作忙,不必为我分心了,我也不赞成大操大办地做寿。哪天我死了,后事一切从简,不开追悼会,不要惊动外地的亲友和老战友。”没想到仅仅过了一个多月,2007年9月15日,父亲走完了他最后的人生道路。我们姐妹兄弟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遵照父亲生前嘱咐的“后事一切从简”的遗愿,处理了老人的后事。虽然我们子女心里仍然有一种内疚、歉意,但唯一感到安慰的是,我们子女这样做,是完全符合父亲一生中所保持的高尚品格的。
在父母亲大力支持下,我们长期在西藏、通州工作,不能照顾家庭,直至父亲高龄才回到父亲身边。本应是我们为父亲尽孝心的时候,敬爱的父亲却走了。我们多么希望父亲再多活几年,让我们再多尽些孝心,再多听听父亲的教诲啊!
父亲是我们心中的明灯,父亲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本文根据2007年11月4日瞿冬耘、瞿方姐弟俩在通州答谢父亲的老战友和亲朋好友时的讲话记录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