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帝离开了乾元殿并没有回到尚书阁,他此刻心中颇为凌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让跟在身后的皇甫云飞竟有些跟不上了。
建平帝兜兜转转无意间竟是来到了“望春园”他很想第一时间告诉梁婉燕这个好消息,但是历来皇帝选后需要家族递册子,梁家是书香门第,最大的级别是太学院太师,其父及家族都是京畿司官员。级别不够,如何是好?
烦躁……
“哎呀!陛下您怎么在这儿啊?叫奴才好找,”苏宁气喘吁吁的来到近前!
建平帝见苏宁狼狈的模样,心里一阵好笑,“苏公公,真是辛苦了。朕的终身大事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苏宁见皇帝如此戏谑自己有些欲哭无泪:“陛下,您倒是提前跟奴才通个气啊,这突然袭击奴才差点没有被那帮大臣给吃了。”
建平帝望着正发牢骚的苏宁,走到近期安慰道:“朕相信你,这件事就交给你。”说着拍了拍苏宁的肩膀,转念又自言自语道:“按照常理最近朝臣们就要开始递册子了,只是她……”
“谁?”苏宁立马凑了过来,“陛下您……
建平帝见苏宁奸笑着望着他,顿时觉得浑身发麻,“走开?当心朕再打你二十大板。”
“陛下!”皇甫云飞急切的跑了过来,在建平帝耳边低估一阵。
建平帝瞬间脸色凝重,“人在哪里!”
皇甫云飞:“已到尚书阁。”
建平帝闻言立马离开了望春亭,“摆驾尚书阁。”一旁的苏宁不知何事,但也从言语间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不再说话。
尚书阁,此刻卫戍营副都统校尉正在焦急的等待着。看见建平帝快步走进来立马上前施礼,被建平帝一把抓住,“宇文玥,不必多礼,快!具体情况告报与朕知。”
宇文玥:“陛下,江亲王巡查下野郡当天,刑部尚书陆白客之子陆雄被杀,一刀毙命。”
建平帝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可知是何人所为。”
宇文玥:“江亲王殿下通过查证,发现是前江北州太守之子吴杰所为,吴杰前几日已由卫戍营押解进京。无故出现于下野郡,其中必有蹊跷。王爷觉得兹事体大,暂未表露,对外只说是死于仇杀,特命臣前来汇报,请旨。”
建平帝听完眉头紧锁,良久……
“陆雄,吴杰。好个借刀杀人!”建平帝自言自语着,他知道这是有人要来搅局啊!思索一阵,走到书桌前写下:
陆雄一案,暂不审理,任其发酵。
盼,赈灾功成,早归。
将书信交与宇文玥,“速回江北州。”
得令的宇文玥接过信件便要离开,还未出门建平帝又叫住了他,凝重的望着宇文玥道:“回到江北州你要确保王爷安全,不可有任何差错。”
宇文玥闻言立马跪道:“陛下放心,宇文玥定护王爷周全,万死不辞。”
杏春阁,张树铭正在与头牌陆月红喝着酒。自从下朝后他就没有回府,径直来到这里。就在喝的起劲儿时一位伙计打扮的人走了进来为张树铭送上了一盘花生米,张树铭见此眼角一跳。待小二走后起身道:“娘子稍待,老夫去方便方便。”说罢便一摇一晃的走了出去,七拐八绕来到一个隐蔽的包厢内,刚刚送花生米的小二正焦急的等待着,顿时酒意全消的张树铭看着小二道:“拿来”
小二立马递给张树铭一封封蜡的密信,打开后其内容着实下了张树铭一激灵:
武江王谋士白生密见霍邱,二人合谋,利用前太守吴俊之子吴杰暗杀陆白客之子陆雄,陆雄已死。望相爷示下。
显然这是李媚娘的密信,小二是李媚娘的密使。
张树铭点燃密信,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已经心急如焚了。
就在张树铭愁眉不展之时,突然走进一人,此人满头大汗,不断地喘着气,“相……相爷,大事不好。”
张树铭回头一看是兵部尚书李忠,示意小二出去,对着李忠道:“我已知道了,陆白客儿子被人杀了。”
李忠闻言一惊,心道:“张相果然神通啊,看样子他已提早知道了。”
张树铭:“李大人如何知道此事?”
李忠:“相爷,刚刚下了早朝,陆大人与下官一道出宫。陆大人老家送来信件,告知其子被杀?凶手竟是一个叫吴杰的人。
张树铭闻言立马打断:“李大人,你怎知凶手是谁?”
李忠:“陆大人家仆,说的。”
张树铭闻言一手拍在桌上,“好深的计谋啊。”
李忠听着有些不解,“相爷,您这是何意?下官怎么不太明白。”
张树铭冷静片刻,站起身来示意李忠坐下,“李大人也是心思缜密之人,怎就看不出其中问题?”
李忠被张树铭点拨后立马就站了起来,“哎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相爷我们被人算计了!”
张树铭:“李大人,现在陆白客如何了?”
李忠:“陆大人心痛如绞,晕了过去,下官怕他出事,将他接到我府上命人看着呢。”
张树铭:很好,此时千万不可让他回到刑部,不然我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李忠似懂非懂的望着张树铭!
张树铭见他不解道:“老夫得到密报,武江王派谋士白生领三千死士从大牢救走吴杰,遣返江北州杀了陆雄。”
李忠:什么,竟是武江王所为?真没有想到他动作如此之快。
张树铭:老夫可以断定,送信给陆白客的人也有问题,为的就是要陆白客杀了天牢里吴杰的家人,刑部尚书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陆大人痛失爱子,必会报仇,定会求教相爷,相爷不管,陆白客会痛恨相爷,与相爷反目。要是相爷过问,就正中他们下怀,如此陆白客定然必死但相爷也难辞其咎!”似是明白的李忠望着张树铭道。
张树铭:“李大人所言也不全对,武江王根本不在乎什么陆白客,他要的是老夫的命,他要老夫死,所以陆白客只是他们对付老夫的棋子。”
李忠闻言也是不住地点头,“相爷可有应对之策?”
张树铭:“为今之计,稳住陆白客。等下我要进宫面圣,告发陆白客玩忽职守,你去告诉陆白客让他相信老夫,他会在牢里待几天,让他冷静,只要他不杀吴杰家人老夫有办法反败为胜。”
李忠闻言有些不解:“相爷,如此……不就往对手的圈子里跳吗?如何制胜?”
张树铭听罢哈哈大笑起来,“李大人,你乃我心腹,告诉你也无妨。”张树铭顿了顿,“你可知关键人物是谁?”
李忠思虑一会儿道:“相爷是说那个白生和霍邱?”
张树铭:“正是,此人是事件执行者,霍邱是武江王死忠,如果证明此事与霍邱有关,你觉得武江王能干净得了吗?”
张树铭一边说着一边踱步到李忠面前,“霍邱的忠心无人可撼动。但白生……可就不好说了!”
李忠一听立马来了兴致:“白生?相爷认识?”
张树铭:“白生是太学院恩科府的后补官员,早几年曾来我府上递帖子,为了上位,还将其姐姐送到我府上来,但是被我拒绝),现在他转投武江王府,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李忠:相爷是说收买白生,让他翻供?反将武江王一军?”
张树铭:“李大人!你可知我们对手不是武江王,而是李定中。武江王善骑射,不善权谋。据我估计,这一切都是李定中的诡计。况且武江王乃先帝之子,岂可随意杀之?届时陛下为了给天下一个交代一定会严办李定中。”说完张树铭似是非常满意的捋了捋胡须。
李忠见张树铭如城透彻的分析,心中竟是无比的佩服:“相爷高见,真乃诸葛转世,鬼谷再生啊。”
李忠望着张树铭思考一阵又道:“相爷下官还有最后一个疑问,望相爷解答。”
张树铭有些不悦:“李大人,你今天的话有些多啊?老夫何时做事需要向你解释了!”
只一瞬间,李忠就吓得瘫软在地:“相……相爷,下官不敢!下官只是……”
“行了!”张树铭打断李忠,“你速回府,控制陆白客,派人将他送回家,看住!不要再节外生枝!”
李忠擦了一把满脸的汗珠:“是,下官记住了!”说完便离开了屋子。
此时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张树铭一人,他叫回送信小二,嘱咐道:“你给老夫带句话,告诉姑娘,南方潮湿,多吃银杏果有益身体,但切记熟食不可生食。”
小二闻言应声出门。
而此时,紫金宫尚书阁,建平帝独自一人下着围棋。他一边下棋一边望着窗外的风景,苏宁不由得偷笑着,靠近了建平帝:“陛下,您可是有什么心事?可是在想婉儿姑娘!”
建平帝被苏宁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弄蒙了,“苏宁啊!你说你一太监老是想这些男女之事,有劲吗?”
苏宁:“嘿嘿……奴才觉得婉儿姑娘温婉贤德,是皇后不二人选,陛下您说呢?”
建平帝到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搞得有些脸红了:“额……是!不对,不是……你……”
“陛下”皇甫云飞突然进来禀报,“张相求见。”
建平帝闻言立马收起笑意,瞬间恢复了锐利的眼神。
让他进来!
建平帝随即起身回到书桌前,假装看着书。他知道张树铭为何而来,陆雄之死所引起的连锁反应应该来了。
张树铭:“陛下……”还没有进门,张树铭就急切的一步一踉跄的走了进来。
建平帝看他如此模样心道:“老狐狸又来玩儿苦情戏啊,也不知道换换花样。”
张树铭:“陛下,臣接到奏报刑部尚书陆白客玩忽职守,致使前江北州太守吴俊之子吴杰越狱!”
“什么?”建平帝故作紧张道。
“陛下,兵部尚书李忠与陆白客交好,是他亲口告诉老臣的。”张树铭为了打消建平帝疑虑,再次开口解释道。
建平帝:“真是好大的胆子,刑部大牢固若金汤,怎会如此不堪?”建平帝见张树铭跪地无言,故意问道:“可知这吴杰跑到哪里去了”
张树铭:“陛下这陆白客欺瞒不报,人已失踪多日了!”
建平帝眼见张树铭隐瞒了陆雄之死,也不作声。
张树铭:“陛下,老臣已命人控制陆白客。请旨,将其押入大牢,老臣愿意亲自审理,定要挖出其背后党羽,还陛下一个朗朗乾坤。”
建平帝:“张相,心系社稷朕心甚慰。但尔为首辅,家国大事皆要张相决断。先收押,明日早朝再议!”
张树铭见未能抓到主动权,心中有些担心,毕竟如果抓不到主动权,争取不到时间,很可能要马失前蹄。
建平帝见张树铭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张相还有事吗?”
“啊!额……没事。老臣告退!”愣神过后,张树铭连忙退了出去。
建平帝望着离开的张树铭心道:如此急切,是要弃卒保车吗?陆雄之死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到底在隐瞒什么?吴杰不可能逃出去,定是有人救走的,是武江王?显然此刻局面对武江王最有利,如此做法是除掉张树铭爪牙的最好方法,如果陆白客招认与张树铭的关系那么张树铭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武江王府,林蚩武正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王爷,李相来了。”下人回禀着。
请,快……
武江王似是有些急躁,走到门口望着进来的李定中连忙拉着他的手说:“李相,江北州来信,陆雄已死。”
李定中:“那不是很好吗,一切在我预料之中啊!”
武江王:“江北州一切顺利,但是张树铭那厮,竟也收到风声,刚刚宫里传来消息,张树铭向老六点了陆白客,现在陆白客被直接将其拿下,关进了监牢。”
李定中:“好个张树铭,果然不简单,竟然自陷险地。看似落下风,实则是保护了陆白客。”
武江王闻言有些不悦,有些怒气的对李定中说:“李相,你怎么还在欣赏他,要不要我给他颁个奖啊!”
林蚩武见李定中如此说话竟是有些来气。
李定中讪讪一笑,“殿下莫急,不知陛下将陆白客关在哪里?”
武江王:“刑部大牢!”
一瞬间,武江王似是明白了什么。“李相意思,我派人杀了陆白客?”
李定中闻言立马摇头道:“非也,眼下最担心的是陛下将此案交与张树铭党羽审理,那样,我们就前功尽弃了,但是如果吴俊家属今夜都死了呢?”
武江王瞬间眼前一亮:“刑部大牢不安全,陆白客只手遮天,老六一定气的七窍生烟。”
李定中:“但案子还是要审理,事情还是要查,除了刑部还有哪里可以审理案子。殿下可知?”
武江王:“李相是说京畿司?”
李定中:“正是,京畿司是京城除了刑部唯一的大牢。而且京畿司不涉党争,是最佳的刑审之地,如今我们不需要拉拢京畿司,只要他秉公办理陆白客必死,张树铭必倒!”李定中顿了顿,喝了口茶水有道:“要是张树铭拉拢京畿司更好,我可以直接弹劾京畿司,如此更是一箭双雕。
武江王闻言瞬间感觉混身轻松,“李相不愧是李相啊,心思缜密至此,本王佩服。”
李定中似阴险的一笑,“今晚王爷准备派谁去杀吴俊亲属?”
武江王见此得意一笑:“不瞒李相,自从上次准备击杀陆雄开始,我就已经安排间谍潜入陆白客身边,本来是防止江北州任务失败,我可以随时掌控陆白客。但现在看来任务要改变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