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自由为代价,换你一生安宁。
男子拿起水杯摔在地上泄愤。
水杯变成一地的玻璃,李禹拿着玻璃块抵在脖子大动脉上。他死死盯着坐在床上的男人。
男子翘起二郎腿,看着那一双眼睛如今只能倒映他的身影,只是唯一不足的是,那双眼睛充满憎恨。
男人放下腿,看着李禹。
用宠溺又无奈声音说:“过来,你知道的。”
“林柏宇,不可能!”
“乖,你要乖一点,才会有奖励。”林柏宇低下头看着右手的手表说。
李禹扔掉玻璃块,走到林柏宇面前。他伸出那双白净,秀长的手,与林柏宇黑色西服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颗,一颗解到已经露出一道疤痕横着贴在的锁骨时,林柏宇抓住李禹的手。一拉,李禹摔进林柏宇的杯中,他贴着胸口听到林柏宇强烈到好像要跳出来的心脏声。
林柏宇用下巴抵着李禹的头,他闻到那淡淡独属李禹的奶酪的味道。
李禹耳边响起林柏宇低沉如小提琴的声音“如你所愿。”
他还没反应过来,林柏宇就站起来,他直接摔在地上。李禹脑子一片空白。
李禹一步一步走向那扇铁门,他试探推开铁门,门开了。
是一个单房。他头也没回,一开始慢慢走到小跑,不知道爬了几层楼梯,跑出小树林,直喘气。
他喘过气,抬起头闻着清风夹着露水的味道,已经好久没有闻过这种空气。
那个不透一丝阳光的房间,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弥漫着浓浓的柠檬味中夹杂着淡淡的铁锈味。
他一直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荣华广场。看着那些年轻人,以前他也是其中一员。如今也步入中年。
李禹坐在喷水池附近的板凳上。他低下头看着一排接着一排的蚂蚁,左手一下又一下扣着板凳。
人不但没有变少反而越来越多,李禹听着女孩向男孩说着今天发生什么,几个披头散发穿着休闲服的女孩子们说着那个品牌的化妆品好用。
李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准确的说是他能去哪里。他20岁起就待在那个房间,见到最多次的人就只有林柏宇。
李禹不懂,200千多个人,林柏宇偏偏选择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阳光不再象征着新的一天开始,而是重复昨天一样的过程。
李禹被阳光照射下不得不睁开眼睛,他站起来伸懒腰,还发现掉在地上的报纸。
他去公共厕所洗把脸,没身份证,简介的他,根本连清洁工也做不了,但是他找到一家便利商店的员工的工作,一个月4000千。
他知道是什么原因,虽然不喜欢,可有时候真的很有用。
通过店长介绍找到附近的一间有热水器,床,冰箱,还有Wi-Fi的单房,挺好的还不用交押金,一个月房租才2000千。
李禹也不用跟他客气什么,只是叫人换了一把锁,用透明胶带把窗户封死,窗帘拉上,关灯用强光手电筒看看有没有摄像头。才敢用预支一个月工资跟“房东”交钱。
“就是这些,李先生一下班就回家。”秘书在林柏宇背后的桌子,放下一个信封说完李禹这些天的行程后直接小步走出去。
林柏宇站在落地窗前,这这个位置从下看就能看到整个城市的样子,明明是晩上却跟白天一样的城市。
他坐下去,打开信封。有一张折叠的A4纸和十几张照片。
林柏宇左手拿起纸,右手食指敲打着桌子。
李禹跟他妈妈长得很像,特别是那双眼睛。
林柏宇10岁的时候,一个叫作父亲的男人带来一个身穿黄色碎花连衣裙,扎一个丸子头的三十几岁的女人。
男人指着女人,对我说:“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你的妈妈了。”
我很开心,因为我也有妈妈了,可是妈妈除了在那个男人面前问他“小宇,今天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要告诉我的吗?”
可当男人一走,妈妈就在厕所里待上一整天,一出来妈妈都是眼睛红红的。男人一天来这里坐一个小时就走,每次都送来很多首饰和一个破烂的小玩具。
妈妈只拿玩具,就一整天盯着玩具叫“宝宝”。我跟妈妈说话,妈妈也不看我也不说话。
我有一次把那个粉红色的小熊,它的左手已经掉下来,那几根白线支持着。他随手扔进沙发旁边的垃圾桶里。
妈妈冲出房间,妈妈说话了。妈妈瞪着眼睛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活下来了?你为什么能活下来?”
她翻着垃圾桶,她躺在地上,把自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蜷起来。笑起来带着哭腔说“我到底为什么要遇到你们。”
我逃课了,我拉着刘叔去垃圾桶场里找到那个粉红熊,那个左手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我抱着粉红熊走到妈妈面前,妈妈用右手擦了擦他的我,我都不知道我有那么脏。妈妈白到可以看出血管的手心都是黑的。
妈妈伸出手臂时,我后退一步把唯一干净外套包住的粉红熊拿出来说:“我错了。”
她接过粉红熊,抱住我。我才知道原来
人们举起手除了打我,还可以拥抱我。那怀抱很温暖,温暖到我只想呆在这不想离开。
妈妈抱起我到一个地方,真好。我从这里往下看。刘叔和一群女佣像一群蚂蚁一样小,刘叔仰着头看着他,嘴里说着什么。我听不清。
一群穿着黑西装,带着一幅墨镜的男人不知道从哪冲出来围住我和妈妈。妈妈吻了一下我的左眼,在我右耳边说:“帮我照顾好小禹。”
妈妈如断了线的风筝掉下去,我抱住妈妈。妈妈变凉了,没有之前那么温暖。可我还是很喜欢妈妈的怀抱。
男人走到我面前,我抱紧妈妈。他跪下来,原来他也会哭,原来他也会说“对不起”,原来他也会那么脆弱。
他抱住我和妈妈,嘴里念叨着“于白,于白,李于白。”
他带着我和妈妈走进那个后花园,我第一次走进这个后花园。看到一片如火焰一般的红海。
他把妈妈放进一个不知道怎么雕刻的水晶的长方形盒子里面。
他抱着我坐在一个唯一的空地的亭子里。
指着右边水晶盒子说:“小宇,爸爸死后就放进这里面。
之后刘叔会告诉你,你要做什么。”
长大后,林柏宇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后花园。
每一次他们一起进去,却只有他一个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