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被黄色或是红色晕染着。凉凉的风如同无情的剪刀,催着那一片片叶子变黄变枯,然后再无情地慢慢地从树枝上齐齐发发地剪掉,叶子如蝴蝶般慢慢飘落。满眼的落叶,白云,秋波,蓝天——“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卡其色的风衣,连同那一头的黑色瀑布般的长发,一起在金风中细细地飘着。卡其色风衣后紧跟着瓷娃娃般的四岁男孩。卡其色风衣的主人——我望着这座即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在内心深情地喊着“我回来了。十二载了,我终于回来了。”
往事不堪回守,却又一幕幕在我的脑海里滚动。站在秋风、落叶里,思绪万千。
阔别十余载,如今我终于鼓足勇气回来了。这座城市虽然曾让我伤痕累累,但我却梦她千百回。尽管魂牵梦绕,我却没有勇气回来,如今要不是当地有关部门的邀请,我可能还不会这么早回来。
眼前的这座城市虽然和之前的小城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我感到陌生,但它却承载着我一段剪不断的记忆,有爱也有恨,有喜也有悲......
“妈妈,你看,那个爷爷,他正在给大地洗脸(儿子会这样说,皆因平时我告诉他,那些清洁工就是城市的美化师,他听不懂,就问我什么是清洁,我就告诉他,就象我的脸脏了要洗脸一样,把脸上的脏东西洗掉,这就是清洁。)。”顺着儿子稚嫩的童声,我回头看了看儿子,他黑黝黝的大眼睛正盯着他那胖胖的小手所指的方向。我不由地跟着他的小手望去。
一位花白头发弓着腰的男性清洁工,正挥舞着一张大扫帚清扫着路上的落叶,尽管树上的叶子还在飘落,但他却就这样一遍一遍地认真地扫着,距离我们就在一米外。当他抬起头的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眉眼,那双眼睛是那样的熟悉,但却似乎又如此陌生。此刻那眼里不再是一弘清澈的泉水,而装满了岁月的沧桑,眼角爬满了皱纹。眉毛不在好看地长在那里,而是长短不齐地安在那张苍老的脸上。身子也不再挺拔,后背有些驼。看着他,我在心里问,“这还是那个让我爱得不知所以的孟浩吗?”
“回家了,回家吃饭了,老伴。”我正在出神又漠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耳边传来一女子的声音。顺着声音撞入我眼里的是一位,虽然着装朴素但容貌气质俱佳的女人。随之一个名字便从记忆里跃了出来——雅慧,是她,虽然看起来也老了些,但气质风韵依然在。
就在我回神思索之间,雅慧已来到孟浩面前。孟浩收起扫帚,放在停在路边的清洁三轮车上,随后跟上来的老伴——雅慧挽起他的手臂,一起向雅慧来时的路走着。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就象看飘落的秋叶一样。这与我多次在脑海里重逢的画面完全不同,我是那样的平静,平静的让自己都感觉不到意外。
“想什么呢?如此专注,亲爱的。”老公郑凯温柔地把手搭在我的腰上。
“爸爸,爸爸。”
“哎,宝贝!”郑凯边答应边举起儿子,让儿子骑跨在他脖子上,他一手扶着儿子,另一只手扶着我的腰。而我怕儿子掉下来,用靠着他父子的那只手抓着儿子的小手。
“看姐幸福的,姐夫,你把他们母子宠上天了。”妹妹欣慧无不羡慕地说。
“难道我没有宠着你?我那一点比姐夫差。”韩涛边说边停下车子,打开车门。
“是呀!人家韩大市长是日理万机,还不忘每天回到家为你做饭,欣慧你就知足吧!”
“姐姐,做的饭他不吃,感情我不忙,你一味长他人威风!”
“好,好,我家的部长大人比我还忙,我要向姐夫虚心学习,日后保准伺候的夫人服服贴贴的。”
“姐,你看,又打官腔,打马虎眼了,还服服贴贴的,是管理你的手下吗?”
“好了,小妹,别得理不饶人了。”
“他小姨那是不依不饶,人家那是俩口子在打情骂俏,是吧小韩,就你姐个呆头鹅,连这也听不出来。”我白了一眼郑凯。虽然韩涛比郑凯大一点,但他娶了我的妹妹,因此郑凯便称他为小韩,而韩涛也不介意郑凯这么称呼他。
妹妹欣慧她们是来接我们的。我们三口人出来随便走走,母亲还有弟弟和他女友正在妹妹家等着我们。今天我们家终于团圆了,只可惜父亲已经不在了,如果他再,他看到我们都幸福,他老人家一定很高兴。想到父亲我的心充满内疚和不安。
车子在金色的夕阳里穿梭,我望着车窗外。那些曾在这个城市里,出现在我生活里的人,慢慢从我眼前漂过。
我不得不对他们后来的故事作一一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