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知牧居。
夜晚,昏暗的房间里满是酒味,程禹凌看着言肆锦一瓶接着一瓶的喝,注意到他俊逸的脸上有未干的泪痕。
这样的言肆锦是所有人从未见过的,以及言家人。
以前的言肆锦是人人畏惧的Zhi Mu企业总裁,虽杀人不眨眼,冷厉的让人可怕,但从未像现在这样狼狈不堪。
以前的他至少在家人面前是有感情的人,现在的他却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样的淡漠,淡漠的可怕。
程禹凌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哥们儿,一直都跟着他也没见他流过眼泪,一滴都没有。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那现在他有多伤心?
言肆锦下巴的胡子都可以扎人了,一身的酒味,与四年前的他差得远了。
但他们殊不知,曲依牧是他的全世界。她不见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在他的生命里消失了四年,要让他怎么活?
这四年,他除了用工作麻痹着自己还能干嘛?到了夜里总会去她待过的房间里待几个小时才回到自己昏暗的房间。
工作的时间不是两到三天就是三到四天,但每次到曲依牧的生日他就会提前一个月准备,做好十几天不去公司的准备。
一个月后,是她的生日…
这四年,言肆锦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言肆锦,只不过是比以前狠得更多了。四年里更是没有说过一句话,要不是程禹凌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儿,连他都怀疑言肆锦是不是哑巴,不仅他了,就连言家的人都这么觉得。
没有人知道曲依牧在他心里有多重要,但凡有人偷偷讨论帝国小公主已经si了,第二天便没人再看到过。
整个帝国这四年里都在找着他们的小公主,言、曲、徐、云家更是没日没夜的找。
这四年整个帝国都不好受,就连盛、尤好几个国家都不好受。
“言肆锦,小依牧找到了。”
仅仅一句话,让醉酒的言肆锦瞬间清醒。抬起眼眸迫切的开口:“在哪?”
这四年里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曲依牧在哪…
帝国圣医院——
言肆锦贪婪的看着在床上双手抱着腿,脸色苍白的曲依牧,他在她眼里看到了恐惧、害怕、痛苦…
他伸手,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想抚着额头上浅浅的疤痕,生怕弄疼了他的宝贝儿。
但还没停留到三秒,曲依牧便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似的起身连连后退。
言肆锦隐隐约约听到她嘴里在说:“别,别过来,不要…言言,我疼,言言…”
不仅言肆锦,就连程禹凌和安知西都有些错愕,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牧牧乖,没事了,言言在这。”
看到曲依牧这幅样子,言肆锦不管她的反抗轻轻把她往自己怀里带,像以前一样哄着她。
以前她是帝国的公主,曲家和言家的宝贝,言肆锦捧在手心上的小祖宗。每当她任性闹脾气的时候他都会把她困在自己怀里像现在这样哄着,每天都会有那么几次得让他这样哄。
渐渐的,曲依牧不在反抗,乖乖的,抓紧言肆锦的衣角。
言肆锦强忍着自己的泪水不让它掉下,紧紧的抱着曲依牧,生怕她再次消失不见。
则在一旁的安知西鼻头一酸,眼泪哗哗落下,也把头埋进程禹凌胸膛前。
“小依牧身上的伤都是鞭子打的,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这些伤大部分都是旧伤,但也有新伤。
小依牧的心智出问题了,处于一种半封闭状态,简单点说,就是严重的自闭症爆发,所有的一些心智情绪都带了几分混乱。
小依牧不是失忆,记得之前的所有事情,就是因为包括四年里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不想回想过去。
还有那些结痂的旧伤只能等它长出新肉,这些新伤尽量别让它碰到水,注意处理伤口,每天碘伏消毒清洗,注意避免感染。
额头上的疤痕已经慢慢恢复了,手腕上的疤痕可以用冰敷,减轻疼痛以及皮下淤血情况,还有,补充营养这一点很重要。”
次日早晨,乔司意看着毫无血色的曲依牧在言肆锦怀里不敢出来,心里的恨意让他想亲手杀了程禹澜。
就连程禹凌也恨不得要了她的命,如果她不是父亲的女儿,他保证会亲手杀了程禹澜。
“我的宝贝儿牧牧…”
徐静和云尹白看着曲依牧,一边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声音一边控制住眼泪。言傅安和曲程远在一旁安慰自己的妻子,也尽量不哭出来。
言肆锦外婆严裴絮听着这些再看自己的宝贝儿干孙女,差点晕过去。
云慰也泪流满面,自己的孙女儿四年前可是让人嫉妒羡慕的帝国小公主,等找到的时候却成了这幅模样。
言肆锦抱紧了自己怀里有些害怕的女孩儿,仰着头也尽量不哭出来。
在那守了好一会儿,乔司意让两家人,程禹凌和安知西先去外面,曲依牧现在见谁都害怕,也只有言肆锦能待着里面了。
等大家都出去了,言肆锦实在忍不住才哭了出来,但在她怀里的曲依牧本能的帮他擦掉了眼泪。
“言言不哭,不哭…”
曲依牧依旧是那样躲在他怀里,碎碎念念的反复这句话。
三天后,虽然曲依牧已经回到言肆锦的知牧居里了,但现在的她越来越不安,犹如一个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惊恐尖叫。
其他人想安抚,可别说安抚了,就是靠近曲依牧,她的反应都会十分激烈。
仿佛一根一直都紧绷着的神经,一直绷着无法放松,真担心这样太过紧张,给崩断了。
只有言肆锦能靠近她并且安抚她,他睁开眼就看自己床上的曲依牧,即使睡着了也紧张不安的抓着他的手指,他伸手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哄着。
“宝宝别怕,言言在这,别怕…”
谁能想到言肆锦的口中会吐出“宝宝”这两个字呢?
从七年前开始,谁也想不到他会叫曲依牧宝宝,即使是有人在也从没变过。
哄好之后,他刚放开曲依牧,曲依牧眉头便皱了起来,言肆锦轻笑,只好把她搂着自己也小心翼翼的躺上去。
七年前,曲依牧仅仅十五岁,而言肆锦已经十九岁了。在她十五岁生日时的晚上,言肆锦偷偷把她带到曲家的梧桐树下,以小时候曲依牧毁他清白的理由向她表白。
那时候的曲依牧压根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稀里糊涂就答应了。第二天言肆锦就告诉家里人了,两家都没反对,还高高兴兴的办了宴会。从那以后,所有人都知道曲家小公主是他言肆锦的。
四年前,言肆锦本来打算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先向她求婚把她牢牢套住,可等他去找曲依牧的时候她却不见了。
那时候他手机里唯一的一条消息是程禹澜发来的:言肆锦,曲依牧你永远也不会找到,等她回来的时候她便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而是被我踩在脚下的疯女人。
他疯了似的找曲依牧,但却没结果。找到程禹澜的时候,她却也封口不说。
等言肆锦彻底没耐心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把禹澜怎样,他开始变得颓废,以为曲依牧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言言,我渴,要喝水。”
软糯糯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害怕传入发愣的言肆锦耳里,等他回过神来曲依牧依旧睁着眼睛看着他。
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起身把小圆桌上的水拿过来递给了她:“宝宝,我们下楼去好不好?”
“不要。”
“宝宝乖,安知西和叔叔阿姨都在楼下等你,你想让他们担心吗?”
曲依牧有些纠结,她并不是不想去,也不是不记得了。她只是害怕,不愿意让其他人靠近。
其他人不知道这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可她知道却不愿意回想。
她想过自尽,但他们那些人都会发现,总会折磨着她,又不让她死去。
好几天前,曲依牧看到又有人进来,她以为又是向以前一样,逃到角落里。可那些人却把她送到车里,不知道要去哪里,她睁开眼睛就已经在病房里了。
“好吧…”
曲依牧想了想,还是同意了。虽然她很害怕,但至少言肆锦还在她身边。
音落,言肆锦笑了笑,把见底的水杯放回原处就把坐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他的曲依牧抱起来,帮她套了件外套就下去了。
坐在沙发上的言家、曲家,安知西还有程禹凌看到言肆锦抱着曲依牧下来马上站起来。
“我的宝贝儿孙女儿…”
严裴絮身体不方便,依旧坐在单人沙发上,看到曲依牧又往言肆锦怀里缩了缩,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徐静伸手擦掉了眼泪,有些担心的问:“肆锦,牧牧没事吧?”
“没事,她只是有些害怕别人靠近,乔司意说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一两年左右才会恢复。”
“没事就好了,真是苦了我们的牧牧。”
虽说曲依牧不是徐静的女儿,但好歹也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现在又是干女儿,自然也是心疼的。
“严外婆别哭…”
看到严裴絮掉下了眼泪,曲依牧抱紧了言肆锦的脖子才慢慢开口。
言肆锦轻笑,知道她害怕自己就坐在沙发上,依旧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小小的她在一米九的言肆锦怀里,更是显得像个小孩子,但言肆锦乐意宠,谁又能阻挠呢?
严裴絮又哭又笑着答应,一时之间曲依牧好像也不是很害怕了。
“言言,澜澜姐姐不在么?”曲依牧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抬起头看着言肆锦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