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江穿庭府中......
青渠手中捏着剑一直不肯放开,头拉得低垂,任张夫人在一旁着急,却一直在心中掐着算盘
“老爷!”
“......”,青渠不回答
“青渠!”
“行了!当初说不让嫁不让嫁,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非要嫁!如今出了这等荒唐事情!”
“现下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把女儿接回府,调养好了以后任凭你打骂,我皆不阻拦!”
张夫人捏紧了拳头,一心只为保护自己的女儿
“不是不接,出了事情都往娘家跑,这要说出去,棠儿该如何修这个脸面?”
“人命与脸面你要哪个?你是怕丢了自己的脸面!你不去,我自己去!我就不信那么多家丁还没有一个是我能喊得懂的”
青渠抬起桌上早已凉透了的茶,一口灌下去,忽然站起身来,“走!”
晌午......
工亲卫在班铭的命令下陆续撤离,仲芒星即使哭闹也毫无办法,只得随同笒太医一同离开
班铭拖着沉重的步伐到青棠床前,“太医说你的血已经止住了,且好好休息,我在此陪着你”
青棠将头转到一边
“青棠”,班铭一鼓作气盘问道,“你真的,与杜滨有......”
“你出去......”
“你回答我”
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掉落,“班铭,你放过我吧”,那原本明亮的眼睛一瞬间变得灰暗,没想到终有一日也会轮的人人踩踏的结果,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班铭点着头道,“好,好!”,他大踏步走出寝殿,看着门外异常焦灼等着见青棠的翊淮,又对侍卫道,“传我命令,任何人不许进出大殿,违令者,斩!杜滨,打下重狱”
“你敢!”,鹿环公指着班铭的脑门骂道
“我为何不敢,别以为你们那日说的‘敢冒天下不韪’我没有听见!”
翊淮再也忍不住,抬起拳头就往班铭脸上呼,“狗娘养的!班詺,青棠的心如冰清明月,你别再害她了!”
班詺回过神来戳着翊淮的胸口道:“她就是再如冰壶秋月,也是我的妻子,与你淮王爷没有半点关系,你妻子是大漠的公主你倒在此为一个大臣的妻子抱不平,难道这通奸里也有你的一份?!”
“班铭你说什么呢!”,翊筠上前抬手朝班铭的脸上呼去,“你如此作为不就是告知所有人青棠真的不贞洁吗!”
“我刚才问她了!她不说!那就是确有其事!”
咯吱!
大殿们突然打开,众人回头望去,青棠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站在门口,刀口缝合的位置又开始往外渗血,翊淮下意识跑过去却被鹿环公一把拉回,看着班铭的模样,他倒是装得事不关己
而后班苏与老夫人又走过来,眼神中满是不屑
“青棠,你该去休息的”,鹿环公担心得捏紧拳头,但唯独怕她身后拿着的那把妩仪剑
青棠声泪俱下,“那日老夫人到我房中,抚着我腹部说让白侨保护好我,我以为她是心底宠爱”,忽然笑道,“是我单纯了,原来是我无能保护自己,我的命居然还要拿我儿子的命去换!”
二老夫人将手帕拽得变形,“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什么?!”,她大吼道,“青棠好歹尊您一声娘母,您就忍心下此狠手,同是吃了您每日送的汤粥,大夫人却无事,我儿子的命却葬送了”
班苏大骂道,“大夫人有诰命在身,你的儿子胎死腹中,这胎儿到底是不是一个贞洁的产物还未可知,你这是该对夫家老夫人和长夫人说的话吗?无德女子!”
伸手指向班苏,“道德?哈哈,青棠虽只是一届商贾之女,但也恭顺贞洁,就是你们眼中卑贱的商贾让当今的王坐上了宣政殿的龙椅,公公身为朝廷命官专管国家要事,如此战功赫赫的宗长,也会下令要了世孙的性命,哈哈哈哈哈哈,大义凛然……”
“够了!青棠!”,班铭想上前拉住她
她随即拔出妩仪剑指向班苏,“不就是朝班府吗?”又指向班铭,“不就是长史大人吗?不就是个二夫人吗?原只以为长史大人与青棠同在,最后隔山川而望才发现,此处只有青棠一人,大人不过只是一丝幻像!”
手起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青棠!”,班铭使唤侍卫上前
青棠又笑道,“大人何必装作痛心?若不到大人彻底放弃那一刻,青棠是不会死的”
她放下剑,侍卫涌上来,班铭厉声道,“夫人丧子,情绪不稳,带她回殿”,将妩仪剑从她手中夺走,目光始终在她身上,她却不曾抬头看一眼
班苏嗤笑道,“妇人产子,性命攸关实属正常,古往今来多少女子因产子而死,你倒闹出这么大阵仗......剑头都敢指向老夫,来人,将她拖入地牢反思己过!”
侍卫压住青棠的手
“慢着!”,翊筠与翊淮疾步上前
“帝子安,公主安”
翊淮道,“宗父,本王与王姐昨日听闻户长史大人痛失爱子便一同赶来,我们与青夫人乃至交好友,知道她为民为妻都是善良忠诚,如今却在朝班府落个不贞不洁的名声,当真不是恶意为之?”
班苏行礼道,“国有法度,家有规度,此乃班氏私事,怎劳烦帝子公主来管一趟?”
翊筠上前扶起青棠道,“若这规法只是靠人巧舌如簧说上一番,那这国不是国,家也不成家,本公主不是第一次见青夫人陷于别人的空口危难中,难得一听才发现宗父竟有如此好手段!”,她盯着侍卫,“昨日早晨青老爷才到父王处下棋,晚间便听见噩耗,不知父王得知此事后,你们的脑袋是否还能如此顽固地呆在脖子上!”
班苏叹了气,“公主不便插手老臣的家事吧?”
侍卫又火急火燎地跑来,“大人!府门外聚了上百人,有一半的全是穿庭府的家丁”
“穿庭府?”,班铭回头看了一眼青棠,又问道,“他们可有擅闯?”
“没有,就是青老爷握着长剑在门外等着,也不出声,只是百姓都知道二夫人临盆一事,皆拿着海棠花在府门口站着”
这一刻班苏才愣住,“百姓也......让她们去!从后门出去!”
翊淮最终拿出贺后的玉令,这时,也只能从正门走了,“本王传母后贺王贵妃口谕”
众人齐齐跪下
“本宫深知丧子之痛如临大难,怜朝班府户长史二夫人青氏死里逃生,民间医术不及王城,召青氏进宫医治,以表思念”
侍卫不敢出声,看着翊淮将青棠温柔地抱起,班铭终于才道,“哪怕当年在北海关战死也好,也不用到如今和傀儡一般无二”
“你只管骂,等你真正将此位坐稳了,就到我的坟头谢我!”侍卫推着班苏的轮椅走了,二老夫人看到他一个眼神,默默跟着
班铭坐倒在地上,“侍卫”
“大人”
“我可是最无用之人?”
侍卫沉默,抓起妩仪剑奉还班铭
将青棠一行人送至门口,班铭躲在柱子后偷看,枣儿想带着小海棠跟上前却被拦下
朝班府门口聚集的百姓人人皆拿着海棠花注视着,翊淮刚抱着青棠到门口便放下,由翊筠搀扶着走出来,百姓们一口一个“女神仙”、“青先生”、“青夫人”的叫着,话语中满是担心,向来安静的王城北境在此刻略显嘈杂
张夫人看到自己的女儿后泣不成声,跟在鹿环公身后的侍卫举着帝后玉令大声将刚才翊淮灵机一动编出的口谕一字不差的念着
直等到青渠将青棠抱起,感受到女儿伤口上的血还在不断渗出,才贴近她的耳边道,“父亲来晚了,为父,对不起你”
班铭千头万绪,终还是任泪盈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