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阳放下蛇皮袋，赶紧问向老保安，“有没有看清快递员的脸？”
“没太注意，一米七几的个头，像是音达的工作人员。”
“快递员毕竟是给小区业主送货，我们一般不过问。”
老保安的描述模棱两可，徐阳也理解，这种老小区的保安，大多是摆设，起不到真正的安保作用。
但他至少提供了一条线索，快递员的身高。
“那咱这小区内部路，有没有安装监控？”
徐阳问完这话自己也觉得好笑，上下班出入小区时就没见过监控，还多此一问。
老保安自然是摇了摇头。
“小伙子，丢东西了吗？赶紧报警吧，让警察查一下路上的监控。”
老保安指向小区外的主干道。
徐阳心里一闷，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仅得寄宿在刘晓东家里，还得找他帮忙查主路监控。
“不了，不用查，没丢东西，谢谢！”
“那行，小伙子，我回岗位去了。”
老保安听后摆摆手，又踱回塑料椅，悠闲的靠着椅背。
徐阳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是上班期间，慌里慌乱的跑出来，也没跟组长报备。
“大爷，可能还得麻烦您一下！我这行李，在您这放一下行不行？我尽快回来！”
老保安没说话，甩了甩手，示意徐阳把蛇皮袋放到座椅旁。
徐阳连谢了几声，撒腿奔去了公司。
组长不在。
青姐也不在。
运气真不错！
徐阳赶紧向办公桌溜去。
“徐阳！过来！”
正从青姐办公室出来的组长喊了一声，一只手还拽着门把手，语气有些愤怒。
自己有错在先，怨不得组长发火，徐阳乖乖过去了。
“组长！青姐！我刚才有点急事，临时回去...”
“不用解释了！”
青姐才将他的话打断，组长立即接了过去，显然公司已经做了决定。
“小徐，你看你来公司也十天了。工作效果，说实话，不仅是青姐，组长也觉得很一般！”
“当然呢！这不是说你能力不足，青姐和我都很感激你这段时间的努力。”
“可咱公司毕竟不算大，开支多却项目少，所以公司决定裁员，这也是不得已的！”
“组长相信，重新找份工作，比这更好的工作，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组长觉得自己说的很委婉。
可在徐阳听起来，很直白，很刺耳，老头的两副面孔切换的也很快。
“组长，青姐！”
“谢谢你们的照顾！”
徐阳没有再听下去，转身回办公桌收拾物品去了。
组长向青姐递了个眼色，再冲大通间办公室喊了一声，“小王！小徐找到更好的工作了，快帮他收拾一下，送一送！”
很快，人事部门的人也拿着离职单来了，还有两个信封。
第一个信封是四百块工资，第二个信封是八百块补贴金。
徐阳收拾好个人物品，填好程序单，只拿了第一个信封，随后走去电梯口。
“喂！晓东，我被辞退了，也被房东赶出来了。”
徐阳挂断电话后，在公司楼下点了根烟，随意坐在一处大理石台阶。
望着主干道上穿梭的汽车，不断从眼前经过的上班族，心里五味陈杂。
烟抽了小半盒，这才起身，去了阳光小区。
跟老保安聊了十多分钟，一辆白色牧马人停在小区门口，从车上跳下来的人，便是刘晓东。
“晓东...”
“不用说了，先去我家！”
徐阳支吾着，刘晓东已经到了眼前，什么也没问，拎起蛇皮袋便向车子去了。
老保安还是掐着烟屁股，半举在空中，也不知是第几根，但很慈祥的看着他们离开，笑容仿佛很真诚，也很职业。
车子发动后，刘晓东从口袋掏出一张照片递过来。
照片与徐阳收到的一样，是死者张霞。
整个人扭曲在地上，与当时的案发现场一模一样。
但底角的字是“你不配当警察！”
两人谁也没主动讨论照片，脑子里却都有很多疑问。
牧马人匀速行驶在太和路上，不显眼也不普通。
刘晓东家住盘江市的北边。
车子行驶了半小时左右，驶出太和路后，再拐了三个路口，进了一小区。
站岗的保安“啪”地一声敬礼，目光也随着车子行进方向移动注视，颇有气势。
小区内部路很宽，绿化覆盖率出奇的高，一栋栋别墅整齐排列，类似温泉度假村。
牧马人停在了门牌是22号的一栋前面。
“走，进家！”
刘晓东上去开大门，徐阳站在副驾旁打量三层小楼，不禁感叹，“难怪晓东还没毕业就进了北江分局实习。”
“别看啦！产权人是我叔，不是我爸买的！我只是在这住！”
徐阳机械地“嗯”的两声，跟着进了门。
“先在这住两天，周末再陪你去学校那边租房子。”
“嗯，好。”
徐阳没住过别墅，也不敢奢望拥有，眼下的窘境，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他已经觉得很不错了。
“别多想啊！不是赶你走，住学校那边，查案方便些。”刘晓东边解释边接了两杯水。
徐阳拿出两张照片，轻放在简易吧台。
“照片一样，字很有指向，对方应该与生前的张霞很亲近。”
“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刘晓东指了指徐阳的手机。
“寄件人很可能是三个火枪手，得查到中午的快递员。”
徐阳打开QQ群，将午饭后发生在身上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出于职业素养，刘晓东反应很快，立即警惕地放下水杯。
“他在跟踪你！快！出去看看！”
出了大门，二人分头跑，前后脚绕到别墅后，快递员正骑着电动车向北去，车速也不是很快。
刘晓东卯着力，劲步追了上去，一把将快递员扑倒，“别动！警察！”
出示证件核实后，却是虚惊一场。
快递员只是刚好到小区送货，并没什么嫌疑，徐阳在一旁不断说着致歉的话。
“折回去！去你们公司楼下那个收发室，快回去开车！”
往回走的路上，刘晓东突然停下脚步，将徐阳支了回去，紧接着打了个电话。
“李哥，我是晓东！”
“嗯，挺好，都挺好的！”
“嗨！瞧您说的，我爸忙什么我这小警察哪儿敢知道。”
“哈哈，什么都逃不过李哥的眼。就是跟您借辆车，要普通点，别太显眼。”
“好，行！我在小区门口呢！谢谢，谢谢李哥！”
十多分钟的样子，刘晓东驾着大众速腾，跟在牧马人车后，与徐阳一前一后出了小区。
到达公司楼下时，徐阳直接进了停车场，刘晓东则将速腾开到了马路对面，车窗紧闭。
“师傅，您好！中午我来取过快递，有印象吗？”
“音达的快件，记得！下午还见你坐在那边的大理石上，怎么？辞职了？”
“嗯，差不多，被辞职了。”
徐阳挠了挠后脑勺，露出憨厚的笑，收发室那人也颇为尴尬。
“这又折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回来打听个人，就是中午来的那个快递员。”
因学的设计类专业，有些素描功底，只要收发室的人能说出快递员样貌，徐阳便能描个大概的画像。
刘晓东虽未下车，倒没闲着，一直紧盯着大楼方向，观察流动的人群。
收发室的人稍稍回忆了片刻，这才开腔，“短头发，戴个眼镜，黑色的眼镜。”
“还有呢？”
“还有？没了啊，还有啥？”
尽管哭笑不得，徐阳还是保持了耐心。
“就是，其他的明显特征。比如，身高啊，鼻梁啊，脸型啊这些。”
“他把快递放下就走了，这哪儿记得住。身高，跟我差不多吧，得有个一米七五。”
徐阳急在一旁，左一句提醒右一句引导，不断地攀话，还是没能得到其他信息。
刘晓东坐在车上，给徐阳打了个电话，“观察过了，没什么可疑人。刚才接到队里电话，我先赶过去。”
挂断电话后，徐阳去了停车场，准备取车。
正发动车子，车尾处上来一人，“徐阳，是你吗？”
徐阳将脑袋从车窗探了出去，喊自己的人竟是原先合租房子的宋维。
“没想到还真是你啊，徐阳，你怎么在这？”宋维很高兴的问去。
“噢，来办点事，办完了！你还在原来的公司吗？”
“在，还在！老样子，还是搞网络维护。反正饿不死，我也没啥大追求。”
徐阳知道宋维是在自嘲，比自己年长五六岁，至今也没个成就，一直处在打工者的底层。
“别这么说，宋维，一命二运三风水这玩意，听听可以，别老是深信不疑。”
“嗨！自从你上次拿自己举例，我觉着你说的挺对，早不看这个了！”
两个人一番寒暄，各自介绍了些近况，匆匆别了。
宋维看着徐阳的座驾，心中对这个朋友刮目相看。
出了大楼停车场，徐阳驶至第一个路口，等红绿灯的间隙猛然发觉不对。
大楼十七层，公司近百家，自己才来上班没几天，收发室的人也非保安，怎么会特别注意自己？
即便是坐在大理石抽烟时，刚巧被看到，自己也并未描述是哪家包裹，收发室的人怎会清晰记得是音达？
没等信号灯闪为绿色，徐阳瞄了眼后视镜映出的车间距，紧急变道再加速，冲向了下一个路口，调转车头。
等他赶到收发室时，已是空无一人。
“喂，宋维，你刚才出停车场时，楼下那个收发室，有没有人？”
“进去了！我出停车场时，收发室那人刚好进大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