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太仓促了,三卫之中的白莲教徒在秦凌放了信号之后就反了,可这恰恰入了秦凌的圈套,秦凌就是要他们反。
这个道理跟治病是一样的,毒疮积攒在体内最麻烦,只有用一味药引将毒激发出来,才可用药动刀,将其剜除。
天津三卫不知道混进去了多少白莲教徒,对忠奸一无所知,只能逼其造反,图穷匕见,好坏一眼分明。
秦凌顺着小道跑回天津城内的时候,内心有着几分忐忑,白莲教真是因为他所反?真是仓促起事?
一场混战,死伤无辜在所难免,白莲教渗入天津三卫没占半数,大多数舍不得袍泽情分的军士,他们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得不拿起刀枪面对朝廷。
“佥事,已经确实了反贼的人数有六千余人。”
“他们要反,首先就要攻城,告诉城楼里的兄弟紧盯着点,多派些人手。”
天津城外,朝廷官兵与白莲教鏖战正酣之时,离城不到二十里的乡间小路上吱吱呀呀的传来车轴的声音。
没错,唐明君他们跑了,秦凌没选择攻上山头去,只是在山下放两枪就带着人走了,给了唐明君他们一丝生机。
京师
当京师巍峨沧桑的城墙出现在秦凌眼底的时候,秦凌长舒了一口气,并且在心底发下毒誓,自己以后不再会去那詹事府一天,俩时辰都不行。
这次天津之行对于秦凌来说太累了,好在一切都是过去式了,终于到家了。
想到自己回家,秦凌眼中不由浮现出黎陆瑜的模样,心里流了一股子暖意。
“恭喜秦大人剿除天津白莲教旗开得胜!”
说这话的是刘谨,不用想,是朱厚照让他来的,对上战场一直向往的朱厚照没能亲自参加肯定是免不了一顿感叹,想到朱厚照那张脸上能露出罕见的遗憾,秦凌就舒服了不少。
“狗一样的东西,就会讨人开心。”
秦凌从马上越下,亲自拿了几锭银子给刘谨,这可把这还没成气候的刘谨开心坏了,差点就要跪下给秦凌磕头。
秦凌及时制止了,生怕到时候刘谨想起这茬子事来找自己麻烦。
马蹄声响起,田间小路上,数骑快马飞驰而过,小路的两旁是新开垦的土地,此时,那些土地有许多人正在忙碌,见有感在田间骑马的,很多人都抬头看看,见了来者后,许多人都恭敬的行礼问安。
这几个敢在田间骑马的“狂妄”之徒正是秦凌和孙伯渊等人,刚回到京师,秦凌最惦记的还是自己的土地。
秦凌下了马,由孙伯渊牵着,和秦甲并肩朝着一片房屋走去,这片房屋是用一些土筑围成,里面普遍是一些茅草屋以及地窝,显得颇为简陋。
这也没办法,谁让秦凌今年春天才告诉这些佃户过来种地呢,而且人数众多,再加上时间紧任务重,很多地方的人离西山远,于是许多军户和佃户便在各地建了些地窝,这些地窝是在地上刨个坑,用砖块,石头和木板在大坑周围垒起一道矮小的墙壁,然后用木头和枯草建成了一个个小房子。
不过这地窝在偏北的京师大地上还是被证明是行之有效的,不需要太多时间,也不耗费多少建筑成本,只要有西山自产的煤渣,冬天倒也不冷,反而比别的乡绅那活的更自在。
这些农场中的地窝子虽然简陋,但佃户算是有了安身之处,加上马上地里的庄稼就熟了,希望就看在眼里,众庄丁和佃户还是很满意的,等农忙结束,秦凌倒是准备好好修葺一下这片“住宅区”,好吸引更多的人过来。
秦凌在西山的地很多,好的坏的放一块有两万多亩地,里面还不算被亲卫占领和开采煤矿的地界。
不过令秦凌气愤的是,自己已经拉出去打过两场胜仗的亲卫依旧一股子农民的感觉,你让他打仗操演,一个个怨声载道,若是让他们种田去,他们能说出一套套关于农地的事,听那何富贵说的滔滔不绝,口沫横飞,一旁的黄瘸子还点点头,时不时还应付一下。
“狗一样的东西,爷爷我天天花钱给你们吃好的用好的就让你们来种地来了?”
众人都不用想,又是秦凌在地里对着干活的军户骂骂咧咧。
“种地不好吗?种了地,冬天就不愁吃的了。”
刘二放下了手中的锄头,拿起田垄上的陶碗,倒了点清水,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耧车来了!”
不知道人群里谁在那瞎嚷嚷,被秦凌一脚踢飞在地后,摔了个狗啃泥。
“耧车?”刘二心里一阵好奇,虽然自己参军之前没见过什么农具,但谁家要是能用得起牛拉犁,那就算得上是富贵人家了,娶妻嫁女儿都方便。
马拉犁,牛拉犁的耕种方式可是古代机械化工具的代表级物件了。
耧车,由耧斗,耧脚等构成,耧脚直通耧斗,斗储存种子,使用的时候,前面由畜力牵引,后由一人控制,种子顺着耧脚可以一次性开出三条沟来,同时完成开沟,播种。和覆土等作业,大大节省了人力,而且利于排涝,除草。
“md,爷爷的地都播完了,你们又去弄来了农具,哪个爹教的你们?”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秦凌刚来的时候可是被穷怕了,自己这几年刚刚办了几个比较赚钱的铺子,又被新建的亲卫吸干了血,而现在富裕了点,就开始有些奢靡了。
秦凌是绝对不会让此成为风气的,派人用鞭子抽了提议买耧车的唐洪才,听着营房内传出的惨叫声,秦凌才勉强消了气。
翌日,秦府
秦凌顶着黑眼圈起了床,昨夜里黎陆瑜哭哭啼啼了半宿,秦凌实在难以入睡,哄了她足足几个时辰,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黎陆瑜才睡去,可自己早就没了睡意,熬到了第一批起床的仆人,秦凌就顺势起了床。
“我这是娶个妈回来啊!”
秦凌极不情愿的给黎陆瑜掖了掖被角,从床上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