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锦衣卫指挥使衙门前堂整齐的下跪声，充满了恐惧的齐呼声传入秦凌耳边。
秦凌安逸的翘着二郎腿，悠然的低头喝着自己杯中的清茶。
面前跪倒一片的，均是天津城内外宗族乡绅，人数很少，仅十人有余，人少容易管理，但更容易恐吓。
锦衣卫捏人把柄是行家，更何况面前的这群乡绅本身就不干不净，天津城外虽然只知道打仗，城内乡绅隔三差五给锦衣卫打点银子，哪怕连杀人放火都能摘的干干净净，但还是会留有案底。
如今，秦凌拿出这些令其满门抄斩的案底，朝着这前堂一甩，这群土皇帝就齐刷刷的跪倒在了自己面前。
堂前这群人就这么跪着，只能看清齐刷刷的头顶，和十来具不太老实的身子。
秦凌仍然慢条斯理的品着茶，吃着昨日里买来的糕点，依旧对他们视而不见。
仿佛过了许久，摆足了气势的秦凌慢吞吞的从地上拾起一张纸来，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那人的罪证。
秦凌指了指理他较进的一位乡绅，笑着问道。
“你就是西庄的李族长？”
“是……是小人”
秦凌目光投入纸上，一字一字的念道
“弘治十四年，为西庄李富贵七亩水田，诬告李富贵私自宰牛，令人打断其双腿，一家沦为佃户。”
“李族长好手段。”
“这位是隔壁庄的柳员外？”
“弘治十五年，下毒将黄二一家七口致死并娶了黄二未过门的结发妻子为妾。”
“艺高人胆大，也不怕王二半夜扒你炕头啊柳员外。”
话音刚落，前堂又是一片齐刷刷的磕头声。
“本佥事不是来请各位听笑话的，人在做，，天在看，各位的丑闻属实是染了秦某的眼睛。”
“大人，大人，大人若是有差遣，小人万死不辞。”
“你们都是天津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村中大小事物也了如指掌，比如谁家生了小子，谁家牛死了，或者……谁家偷偷摸摸进了白莲教，案头上供了无生老母。”
“不用你说不清楚，含含糊糊的就过去了，这地上的白纸黑字，可过不去。”
天津的白莲教，堂内的各位怎么能不知道，那些来来往往的江湖郎中，挑着货的货郎，可都在城外开过香堂。
众乡绅惶然相视，发现彼此都是一脸无助。
沉默了很久，秦凌也不着急，依旧翘着腿喝着茶，如同看戏一般看着众人。
“大人，西庄有四十草民入教”
“我们这也有六十入教……”
“大人……”
“……”
众人战战兢兢的从锦衣卫前堂门槛上跨过去，却看到了前面的空地上跪着四个人，四人身后站着几个身穿红衣漏着膀子的刽子手，手中大铡刀在阳光下闪过寒光。
“天津城内里保四名，长期纵容邪教，民有罪而不举，国有法而不依，论罪当诛！”
四道白光闪过，四颗血淋淋的头被刽子手一脚踢开。
城外，三百力士分批出发，进驻村庄，在乡绅们的举报下，将入了邪教的村民缉拿入狱。
大明的坚实基础发挥出了它的作用，各村乡绅在一夜之间倒戈朝廷，于是各村的祠堂冒出了烟火，村民被集合在祠堂之中，当宗族祖宗牌位的画像，从缉拿的村民家中搜出种种罪证，躁动不安的村民逐渐变得平稳。
纵使有对官兵不服的，都被族长们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又悻悻的站了回去。
纵使她唐明君能看懂天下大势，也抵不过秦凌的民心。
民心很简单，只要你能喂饱大部分人，那你就有民心。
天下毕竟是天子的天下，肚子不饿的百姓谁会冒着诛九族的危险闲着没事揭竿而起，嘴里叨咕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所谓的理想，信仰，志向，……这些跟粮食一比，显得那么可笑。
历朝历代造反，揭竿而起的，都是那些实在活不下去的，死路一条的，被蛊惑的，稀里糊涂的跟着去造反了。
秦凌可知道民心是什么，所以他来天津第一件事就是喂饱城外城内人的肚子。
无星无月，秋风吹起
秦凌大大咧咧的坐在锦衣卫衙门的夭井旁，手边放着梨花精雕的小茶几，茶几旁还摆着一壶冒着热气的龙井新茶。
手中捏着一封来自京师的信，从笔迹可以依稀看出来是弘治帝的笔迹，除了慰问自己外，还旁敲侧击的说有人要为自己求官。
不用想，黎陆瑜干的。
秦凌端着茶杯，轻轻的叹了口气，将这封密信扔进了火炉，嘴角邪魅一笑，心中有了个新法子。
天津城内官仓位于城东靠近码头的位置，占地颇广，十余个仓库在城东一字排开，天津左右卫派了四个百户轮番巡查。
官仓里不一定是粮食，还有南来北往的货船，丝绸茶叶瓷器都封存在箱子里，漕运道上的商人暗地里给漕道衙门的官员和三卫将领塞了钱，他们的货物就进了官仓。
这是很正经的商业行为，商人们的做法就是租用官家仓库，只不过贵了些。
此时深夜，天津官仓里十多个仓库都燃起了冲天大火，火势很猛，隐隐夹杂着火油的味道。
准备的如此充足，不用想，三卫里掺进了白莲教的同谋。
锣鼓乒乒乓乓的敲得震天响，守库的百户一个个面如土色。扯着嗓子喊救火。
官仓的排平房事先被淋了火油，火借着风势，几乎眨眼间便将官仓全烧起来了。
风高放火天，一个名叫王二狗的男人拍了拍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拍了拍手，将麒麟服脱下换上了一身麻衣。
火惊醒了全程，各家各户纷纷前来救火。
就在人们都在救火的时候，城外一支军队动了。
西市
残余的白莲教徒听到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街头和街尾亮起了火把，上千名衣着明光铠的亲军。人手燧发枪，还有少数拿着钢刃的锦衣卫校尉，刀刃映着艳红的光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白莲余孽，意图不轨，祸国作乱，速速投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