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杨筝长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出的很大,就拉风箱一样“呜呜”作响,直听得人头皮发麻。
“喂,我还没死啊,没必要那么伤心吧。”
在餐桌对面喝汤的赤峰实在忍不住了,出言抱怨道。
“现在谁管你死不死啊,我的小弟啊,范增这家伙惹出了天大的祸,马上就要上西天了啊!”杨筝抓着头发惨叫起来。
训诫团遭到袭击的事件虽然一开始就被谢莉尔夫人下令严格保密,但是训诫团混乱的组织结构早就被各团和游击师的情报员渗透成筛子了,大部分军团的主官都在第一时间拿到了关于这场战斗的详细报告,更神通广大的主官甚至连谢莉尔夫人治疗时的缝针数都搞到了。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起因为内部矛盾引发的武装叛乱,在军团内这种烂事屡见不鲜,让人快没什么感觉了,但是这场发生在训诫团的内战奇特就奇特在反叛者竟然只是一个刚晋升为七级掷弹兵的家伙和他手下一群加入不到一个月的新兵,造成的损失却极为惊人,三分之一的斑鸠镇受损,人员伤亡惨重,就连谢莉尔夫人也被打进了医院,据说到现在都还在接受治疗。
“有那么夸张,范增打出了名气,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毕竟在他这个年纪能有这样名声的,可能不超过十个,很多训诫团的少年兵奋战一辈子都到不了这个程度。”
“拜托,你们男人怎么就都在乎那种东西啊,这种虚无缥缈的玩意儿怎么样都好啊。”
杨筝狂躁的拍着桌子。
“现在他可是变成通缉犯了啊,通缉犯,训诫团已经开出五十万赏金要他的脑袋了,哇哇,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我应该帮帮他吧,可是我完全不知道他在哪里啊!”
赤峰眼睁睁看着装着牛排的铁盘像飞碟一样飞起来,紧接着祖父传传承的古董餐桌被杨筝的怪力拍碎了一半,阻止不及之下,只能深深叹了口气。
“唉,其实我觉得吧,范增小弟反而不会在乎这些,他的梦想就是成名,就是被人敬仰,就算被吊死在行刑台上,他也无怨无悔。”
“现在说这种东西完全没有意义吧,火鹰团在这件事上就一点忙也帮不上。”杨筝尖叫道。
这个话题让赤峰有些尴尬,但是他还是实话实话了。
“现在范增是被训诫团下达通缉令的叛徒,最麻烦的是这张通缉令还是由联合会议签署生效,就算是火鹰团也不能窝赃包庇。”
“切,感情你们当初搞了那么一个组织不是为了打上位战士,而是给自己找麻烦啊。”杨筝讽刺道。
事实上,这个聪明无比的女人说的没错。
联合会议与其说是最高决策机构,倒不如说是各大团和各军火公司之间相互妥协,相互斗争的最终产物。相比较于和上位战士作战,他们倒是更热衷于在各种矛盾冲突中获利,为此甚至不惜让冲突恶化。
所以,赤峰闻言也只是苦笑两声,连个屁也放不出来。
可是就在这时,杨筝突然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话说,你什么时候去永城?”
“.………啊,你已经知道了吗?”
“该死的,这种事就不用瞒我吧?我很奇怪,火鹰团这样的组织为什么会参加这样一场战斗,难道说你们的立场也改变了?”
“.……….这个你就别问了,我会处理好的。”
“不问,我为什么不问?”
杨筝皱着眉头,声调忍不住提高。
“难道说我还不能被视为火鹰团的人吗?”
“不,并没有!”
赤峰也提高了音量,甚至比杨筝的声音还要大,只是他的脸色有些黯然。
“这是老爹下的命令,其他的………..其他的你也不要多问了。”
杨筝一时愕然。
那个已经垂垂老朽,瘫痪在病床上不知道多久的老人,竟然还有指挥军团的权威和能力吗?
赤峰眼看气氛沉重,赶紧咳嗽了两声转移了话题。
“好吧,我还从探子那里听到了一个新情报,一个估计会把范增小弟气到暴毙的情报。”
“啊哈,还有这种东西?”
“为了纪念这场让训诫团阵亡八十一人,伤一百四十二人的内战,战士们统一决定授予始作俑者一个光荣的称号…………..”
在距离两位训诫团巨头的餐桌约两千公里的城镇上,某个人直接跳了起来。
暴跳如雷,气急败坏之类的常规词汇已经无法形容他脸上的表情。
“他妈的,矮脚虎,矮脚虎是什么鬼啊!”
在屋子里的小兵很识趣的蒙头干活,一句话不说,完全不想触老大的眉头。
没办法,只好由二把手林巍硬着头皮继续报告。
“是的老大,这是知情的战士们给你起的绰号。”
“妈的,这是谁起的鬼绰号,明显是讽刺老子的身高不行啊,是谁编的,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抱歉,老大,这根本已经查不到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按照惯例,这个绰号应该在一周之内就会传开来。”林巍苦笑道。
范增直接懵了,然后他的心态就崩溃了。
原本指望成名后自己会有个响当当的招牌,没想到最后竟然给他整出这么一个玩意儿,范增差点没当场气死。
可是发火也当不了饭吃,范增只好按下一肚子怨气和懊恼,开始处理手上的工作。
现在队伍残存的人马还有三十七人,其中大半都不同程度受伤,只能先找地方治疗,在此期间,范增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派出人马在镇上打探消息,同时购买急需物资。
黑牛镇是一个有着六万多人口的大镇,不过属于它的另一个重要标签是,这是少数几个游击师、抵抗军和上位军团三不管的城镇。
自从和训诫团脱离接触后,范增就带着剩下的人躲到了这里,租了一间两层小楼作为临时基地使用。好在在这个城镇属于典型的灰色地带,只要有钱,就没什么是买不着的,整整一个月都无事发生。
没有仗打的时候,范增才感觉到当老大的经济压力。
房租,水电,药品,食品,弹药…………都是一刀一刀的票子,范增只能自掏腰包解决。虽然队伍里有不少女孩子,吃的相对比较少,但是每天苏芳送上来的账单依旧让范增睁不开眼睛,他第一次感觉到,老大这个位置可一点都不好坐。
令范增感觉棘手的是,他手里的钱不多了,可以说马上就要见底,就要养不起这些家伙了。
从炼化团手里搞来的几百万看似很多,但是要养活三十多张吃饭的嘴,一下就显得紧巴巴了。
有了钱,一切都好说;没有钱,什么事都会产生变化。
范增的心里焦躁难安,他每天想的最多的事就是搞钱,搞更多的钱。
“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林巍闻言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说了出来。
“我听说,现在有些家伙正在招兵买马,说是要往永城方向集结,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开出的价码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