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这样就算没事了?!”
话语刚劲,眸光狠戾,容色暗沉,像一触即发的猛兽。
“不然?”对上男人的深眸,曼殊振起十二分的勇气。
“呵,三年前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害死了我的孩子还能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呵,江芷水,好,真的很好。”
孩子!
心被什么猛揪一阵,脸色苍白如纸,踉跄,全世界旋转。
“当初你狠心分手,我以为你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就连远赴欧洲的几年,我竟还心心念念着能与你重归于好。”
曼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才勉强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泪眼朦胧。
男人眼里是愤怒至极的猩红。冰冷的嘶吼中埋着随时可以毁灭一切的危险。
孩子。
是啊,那是他们的孩子,她怎么舍得……
“怎么,现在心痛了?”
男人讥讽,心头像扎了千万根细针,钻痛,锥心。
望着她痛苦不堪的模样,他的恨方能释放一些。
“害死了孩子,这辈子你都欠我的。若是把凌翌当做救命稻草,那我还是劝你想开点。我可不想因为你而破坏我们集团与凌氏集团的友好关系。”
……
曼殊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凌氏的。只记得泪水朦胧中,撞进了凌翌的怀中。
哭了好一会,眼睛已经红肿,头脑也昏沉的很。
路昕鸿说,凌氏集团即将产生空前的金融危机。
还说,若是她铁了心跟着凌翌,那么她就必须把他的债还清。
兴许,哪天他解了恨,就放了她。
倦。
电梯里,依着凌翌的肩,闭眼。想沉沉睡去。
旁晚下班,凌翌不放心她硬是坚持送她回新家。到了家门口,曼殊则任性地要求他离开。
所以凌翌还没进家门便被曼殊赶了回去。
她想好好静一静。
揉了揉红肿的双眼,曼殊强打起精神敲门。
开门的不是母亲,而是,路昕鸿。
震惊,愤怒,无措,为什么到哪都是这张脸?!
而且,他竟然找到了家门,见到了母亲!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后。曼殊即刻推开男人冲向客厅。
“妈,妈?!”
客厅,没有。卧室,没有。卫生间,没有。曼殊怕极了,整张煞白的脸再次添了寒霜。
跌撞着冲向路昕鸿的身边拽着他的衣领,声音嘶哑的吼着:“你把我妈怎么样了,你把我妈怎么样了!!”
路昕鸿双眉微蹙,也不阻止,站定身子。
“路昕鸿,你有恨就冲我来,要是你敢打我妈的主意,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哦?那你打算怎么对付我?”男人沉声,耐着性子问。
“快说,你到底把我妈怎么了?!”
路昕鸿并不准备回答,望着曼殊快肿到一块的双眼默不作声。
“曼曼?”
母亲喊她时,她还拽着路昕鸿的衣领质问。
母亲开了门,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女儿嘶吼发疯的模样,再仔细看,双眼更是红肿一片。
“妈,妈,你去哪了?!”
曼殊掠过路昕鸿,急切地奔到母亲身旁,见了母亲手中的菜才明白,原来母亲去了菜场。
见到母亲诧异的目光后,曼殊即刻转身,抹去眼角的泪,捂住双眼,慌忙上了楼。
“我到楼上换件衣服。”
路昕鸿嘴角抹了笑。
“小顾,不好意思啊。曼曼就这样,你别介意啊。”
“呵呵,伯母,我知道的。来,我帮您拿到厨房里。”
母亲身后还跟了位司机,是路昕鸿让他载着母亲去买菜的,而他则留下来等曼殊下班。
母亲进屋后,司机也提着大包小包的菜随路昕鸿进了厨房。
“小顾啊,今晚阿姨做两手好菜给你尝尝。”
“好。”
路昕鸿绽了笑容,轻声回道,眸中虔诚,完全没了午时的狠戾。待曼殊整理好情绪下楼,路昕鸿已挽起衣袖帮母亲忙活起来。
司机已被遣走,屋子里便只有他们三人。
曼殊的心很乱,虽然竭力镇定的情绪,但思绪仍是一团乱麻。
母亲究竟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当年母亲并没有见过他,按理说应该不会知道,如果路昕鸿不自报家名的话。
但若是他真的说穿,母亲……
不知道,一片混乱。倚在厨房的门边望着二人忙碌的模样,不觉苦笑,现在男人都是怎么了?
凌翌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陪母亲聊天,然后和母亲一起做饭。
现在,路昕鸿也在帮母亲忙活晚饭。
难不成现在极品男人的标准又多加了一条,必须出得厅堂下得厨房?
“曼曼,快陪小顾到客厅说说话,这里呛。”
小顾?
他哪里是小顾?
“小顾,快出去吧,这里真的呛,你受不了,曼曼,曼曼?”
随着两声叫喊,曼殊突然回过神,“我妈让你出来你就出来,在里面磨叽什么。”
“曼曼,这是客人,你怎么这么不懂礼貌。人家可是专程过来看你的,真是越大越不懂事。”转而又笑脸和蔼地望向路昕鸿,“呵呵,她就这脾气,别介意。”
路昕鸿微笑点头,这才随曼殊去了客厅。
“小顾?”
刚坐下,曼殊就疑惑地喊了一声,满眼质疑。
不是质疑,而是压根就不相信。
“我用了顾峰的名。”
顾峰?
陪他远赴欧洲的那个男人。
当年自己的好兄弟。
呵,青春不再,物是人非。
他怕也是恨透了她。
当年,他那么低声下气地求自己不要放弃路昕鸿。可她最后还是放了。
神经一紧,往事不可提,追忆蚀人心。
“说吧,你怎么知道这里。”说完,曼殊又犹豫了下,改过刚刚词,“不对。应该说你为什么来这。”
“看看你的母亲。”
“呵。”刚想叫声路昕鸿,眼珠一转,又咽了回去。
“中午是谁恨意满满地警告我说这辈子我都欠你的,怎么,想让我血债血偿?”
果真是到了自己家,说话也有底气了。
“那是中午,是公事。”
“哦,那现在是晚上,是私事?”
“嗯。”
“呵,你分得到很清。”
曼殊低眉噙笑,他到底想彼此纠缠到什么时候。
纠葛恩怨早在三年前就结束了,不是吗。
“吃饭啦。”
母亲乐呵呵地通知静坐的俩人,曼殊暂且放下心中的疑问,和路昕鸿一同起身端来饭菜。
曼殊始终觉得这顿饭吃的很诡异。
母亲应该还不知道路昕鸿的身份,一直唤他小顾。而路昕鸿的嘴角却始终带着不明所以的笑,令曼殊一顿饭心里都毛躁躁的。
终于,难熬的晚饭时刻结束了。结果母亲又拿来一大盘水果热情相邀‘小顾’坐品水果。
曼殊坐离路昕鸿老远,双眼直直望着电视,偶尔遇到核的葡萄低头向茶几上吐籽。而母亲则坐在路昕鸿身边,情绪高涨地聊着天。见鬼了,就是凌翌也没见母亲这么欢喜。
半个小时后,一盘水果终于见底,看了看表已近九点,至于她究竟在电视里看到什么,她也不知道。
路昕鸿也望了望表,起身同母亲告别。
曼殊迅速起身整了整衣服,准备送他出门。可是……
“司机下了班,曼殊你的车借我用吧,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上班。”
晕。
怪不得他拖这么久,原来是想拿车,可是中午她把钥匙给她的时候,他不是愤怒地将它打落在地上了么?
难道说,现在反悔了?
可惜,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车子后轮被人松了气,瘪的跟什么似的。
路昕鸿紧拧双眉望着曼殊,曼殊耸肩表示无能为力,看来他只能地走回去了。
“曼曼,这么晚了,打车也打不到。你那二楼不是有几个空房间吗,要不腾一间出来给小顾凑合一晚……”
天,以前母亲最忌讳男女共处一室,现在竟然主动要求让路昕鸿今晚住下……
“不行!”
母亲怔然她会有如此反应,望着母亲她也不好说些什么,便一个劲地朝路昕鸿使眼色。这时路昕鸿只是静静地看着脚下,曼殊腹诽,这时候又装鳖了?!
“可现在都九点多了,你让他上哪打车去?”
狂晕。母亲今天是怎么了?
“妈,我一个女孩子和一个未成家的大男人住在一起算什么事,你以前不是最反对男女共处一室的吗?”
“可是……”
“别可是了,你也知道都九点了,医生要你每天早睡,你都忘了?”,“快回去吧。这里虽说车少,但也不是没有,会等到的。”
曼殊强行将母亲推进大门,转身望了望路昕鸿仍是刚刚和母亲再见的笑脸。
灯光暖黄,男人笔直站在不远处蓦然淡笑,刹那间,她以为又回到了某年日。
曼殊心一横,也随母亲进了门,合上。路昕鸿被留在外面与夜色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