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族规,凤渔即使是个天才,也不能任性莽为留在兰芳院,凤嘉泽提出先让凤离搬回来的院子,凤妙行也以族规为由拒绝了。
凤瀚为此也跟凤妙行建议不如顺了凤嘉泽的意,毕竟此刻为收笼人心的好时刻,再说卖个好给凤嘉泽也不错,但是都被凤妙行拒绝了。
凤妙行也说不清自己为何总看这凤离不顺眼,想不明白就不用再想,所以她顺从自己的心情,况且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凡人者皆搬入兰芳院这是族规,自己不过是按规行事。
凤离伤着,这又关她何事?况且医师都说了这孩子什么事都没有,不过是皮外伤罢了,有什么值得多关怀?
凤瀚明白姑姑是不会听他的,只好暗暗吞下这口气,真不明白她是回来帮自己还是给自己添堵。
凤离醒过来,已是深夜,此时身边像初回凤家那样,孤怜怜的只她一人,刚想起身,身体的疼痛使她又躺回床上。
她瞪着双眼望向窗外,窗外几束月光照进出,给这黑夜带了些清冷的光色,至少令这房子不是漆黑一遍,她的思绪辗转几则,眼角默默滑过泪珠,心想不知是哪里出错了,又对景河有些许埋怨,自己明明没有灵根,害自己被打了一顿,转念又埋怨那破测灵盘出了什么毛病,自己明明有灵根却显示自己没灵根。
她捂着眼睛偷偷哭泣,低低叫着娘亲。
良久,她抽泣着擦了擦眼泪,慢慢平伏了自己的情绪,就像以往无数个日夜那样,她一边思念母亲一边落泪,哭完了,再自己安慰自己,像话本小说那些大侠大叫一声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她年纪尚小,且还伤着,哭了半宿,累了困了,便又睡着了。
门外梅姑静静站着,她仰望着夜空,月亮看久竟也跟看个太阳似的,刺得她眼睛生痛,她指尖揩开泪珠,她扭过头看着门,屋子里已没了声响,里面那孩子估摸着已睡下,她便默默离去。
翌日
凤离一大早便又醒了,只因门外的声响实在太大了,她没有叫人,她就静静躺在床上,直听到一把温柔的嗓音响起“姑娘还睡着,你们小点儿声响”
接着她便听到开门的声音。
梅姑进来时放开了脚步,但她进到里间掀开帘子一看凤离居然是醒着的,她便笑着道:“姑娘怎么不再睡一会,现在还早呢!”
“你怎么来了?”兰芳院是专门安置没有灵根的孩子们,这里的仆从跟主家是不相连的,主院服侍的全是修士,那里有大好前途,所以仆从们不会求着来兰芳院。
兰芳院的价值在于联姻,倘若是姑娘们的侍从,那得跟着姑娘们陪嫁,背井离乡不说,还永无出头之日,而且还不要想着什么靠男主子上位的想法了,修士手段多样,那些高门姑娘身上不藏了几颗折磨人的丹药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世家了。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但自古女人就爱为难女人。天生敏税的触角令她们对那些想对自己夫君献媚的女子一眼就看穿了。
修士在成大道之前也是一个人,不管是对某个男神或女神求而不得,从而想用些阴险手段令自己心想事成,还是不满自己夫君左一个右一个从而妒恨不已,这些深闺怨妇想的不是她那好色夫君,反而是那狐媚子太坏啦行勾引之事,反正就是女人不好,所以研制对付女人的丹药可谓是层出不穷。
女人用的东西就是比较贵,作为底层的侍女是没灵石买得起的,但作为联姻的姑娘们,家族总会为她们备上好几打,这可是很重要的嫁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面子,怎么能任由别的家族践踏?再说嫁出去联姻就是要取得最大利益,倘若自家姑娘被欺负得掩面痛哭,那还有什么精力为娘家谋取幸福?
夫家也不敢置喙,毕竟大家都有女儿要嫁的……
只要不残害到孩子,随便你怎么玩。
要问这类风气是如何形成,那便要看那些宠孩子的大能,修为越高,要孩子越艰难,主要是闭个关就十几二十年,甚至百年都有,一朝得孩子,那是几百年来头一回做爹娘又兴奋又自豪,真是宝刀未老的最好表现!男修士还好些,毕竟生孩子的不是他,女性修到高阶,已甚少考虑到生子问题,因为碰到进阶问题,那不单单是自己一个人的安全,既是高阶修士又生了孩子的女修士,那孩子真真是她的命根子啊,谁人敢欺负?
但你总不能总管到孩子房里的事吧,真是操碎了父母的心啊,能怎么办呢?自然给孩子准备各类战斗用品,
日积月累下来,这已经是不成文条例。
反正苦的又不是自己的孩子。
不过是区区侍妾罢了。
做得侍妾的女子,不是底层散修,便是那些为了联姻从而送人的庶女之流。区区庶女,怎能与有背景正妻所生的嫡子女比肩?
倘若那是你心爱的娇妾,假使你是个修士,还能以游历为由带着她游山玩水好躲开家中那恶毒正妻,又或者掏些灵石给爱妾让她放手去斗。
倘若结亲是凡人,你往哪里逃?真能弃家业而选娇妾?还是掏大把的灵石去给娇妾?
灵石,可不好挣的,就算挣了一大把,光是修练买灵器,就能掏光了家底,况且一介凡人如何挣得一把灵石?还不是族中分得,倘若被家族知道为了支持娇妾宅斗送灵石,分分钟那灵石就交由有背景的恶妻保管了,得不偿失啊!
所以梅姑出现在这里,凤离真是十分好奇,但即使她内心再好奇,她还是像一条咸鱼躺地床上一动不动。
梅姑走到她身边,轻轻地帮她整理棉被,低声询问:“姑娘感觉如何了?”
“我先问你的,怎么就来了?”凤离转了转眼珠子,便又说道:“跟着我可没前途可言。再说,我可得罪了婶婶,你还是回去罢!”
梅姑心里纳闷,明明还是个孩子,昨夜又伤心难过得偷哭,怎么如此难以接近?她酝酿情绪:“姑娘,奴只要想到……”说到这里这眼泪说来就来,她抽泣一下,“您一人躺在这里孤苦无衣,奴便坐不住,便哀求了夫人将奴送来!夫人虽然不情愿,但她听了十一姑娘劝说,便发了善心,允奴来服侍姑娘。”
听了这话,凤离转过头看着她:“你这么担心我?”
“姑娘,奴以前受过七夫人恩惠,幸得七夫人赠一灵丹,家中老母才得以救治,救命之恩无以为服,唯小人这条贱命报答姑娘!”
母亲每次回来便常常馈赠丹药给家中下人,这事她是知道的,皆因时常不少下人们跑来送些小巧的玩意儿给她,她便不再追问梅姑,再说,受到自己是没有灵根这件事打击,她有些不快乐,便不再计较身边是谁来照顾。
“我渴了,你倒些水给我。”
听得凤离使唤自己,她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便笑回道:“是,姑娘。”
养伤的日子很是无聊,她望眼欲穿的凤渔再也没有到过她这小院子,昔日围绕着凤离身旁的人一个也没来看望过她,下人们常常背地里嗤笑凤离,往日凤家最出色的孩子也不过如此。
时常有些小姐妹过来和她说说话,只是那些话大多是冷嘲热笑。
伤好的凤离时常静静地躺在椅子里,听着侍女温柔的嗓音念着话本给她听,这样的日子她一过就是四年,转眼间,她从个毛头孩儿出落成婷婷少女,她有着一张白皙的鹅蛋脸,秀目黛眉大眼睛,睫毛弯弯,双眉修长,从小便能看出,这是个美人。
此时她一边吃着侍女剥好的瓜子,听到侍女念到“只见她嘤咛一声,有一巨物……”侍女不知为何竟是受不了的样子,这侍女满脸通红,她跪着的身姿竟也小幅度地扭捏起来,她停下念书,手正想攀抚上凤离,嘴里发啊啊的声响,凤离睨向她,拿起小桌上的扇子打着侍女手,声音清冷丝毫没有一丝感情:“怎么不念了?”
侍女缩了手,她眼含泪珠,声音娇媚道:“姑娘,我们回房间……奴再给您念好不好?”,这样子哪一样像世家大族培养的仆从?见凤离不再理会她,她大胆挨着凤离笑道:“姑娘……真是好别致的爱好,这在外面奴好生害羞……”
凤离又拿起了扇子抽打了这侍女的手,力度较大,导致这侍女发生了很大的啊声,她委委屈屈似是一朵被人蹂躏的娇花,却也不敢再造次,断断续续她的念书工作。
院子里只剩下满院的知了声,和满脸颊通知扭扭摆摆的侍女念着书,和吃着瓜子不知想何的凤离。
侍女发出的大声响引得梅姑注意,梅姑远远看着,因角度问题,她只看到侍女贴着凤离,并没有看到凤离做了什么,但这侍女扭着屁股的样子,又想到刚听到的啊声,温柔的脸上闪过不忍,片刻,她收敛了神情,转过身不再看这对主仆,她站在这里,看到有人靠近便姑娘在学习为由打发了人走。
这满院怪异,竟无人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