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
下城区是神弃之地,不知何时这种言论开始在人们口中流传,昨天又有一个流浪汉去上城区乞讨时被一群混混刺死在深巷里,虽然冷漠的上城区居民都知道那群混混就是一帮人渣,但死的如果是下城区的神弃之人,那就变得理所当然了,甚至不值得浪费警力张贴布告。可是今天似乎不太一样,一群荷枪实弹的猎警蛮横的敲开一家房门,不由分说的冲进去把所有的住户押解到客厅,用一种如同骷髅脸似的仪器一个一个的扫描面部,旁边还有几个举着枪打开保险的猎警保持警戒。这里可是上城区,有几个妄图反抗的年轻人当即被电击枪击倒,又被狠狠的揣上几脚,其他人顿时老实了下来,有个路过的绅士瞥见倒在地上的其中一个年轻人正是和昨天那帮混混一伙的,赶紧加快脚步离开了,门口的猎警推开防刺面甲狠狠的瞪向路上的每一个行人,所有人都知趣的绕开,没有谁再自找没趣。
“头,都查过了,基因比对,植入体比对都一致,没有我们要找的人。”客厅的隔断里一个猎警正小声的给另一个坐着的猎警汇报检查结果,显然结果在意料之中,坐着的猎警挥退同僚,然后推开面甲,露出一张俊秀的少年脸庞,只是左脸颊一道三角形疤痕给这张能令万千少女怀春的脸庞增加了七分的狠厉。这是去年追捕的一个反动者给他留下的记号,一支三角军刺刺穿了他整个左脸,差一点刺入脑干,这让他捡回了一条命,现在的医疗条件虽然可以让他恢复原貌,但他故意留下了这个疤痕,用于提醒自己即使胜券在握,在没有确认对手死亡之前也不要露出胜利者的姿态,他犯了这个错误,揭开了面甲,差点被奄奄一息的敌人绝地反杀,若不是对方真的没有力气了,他的尸体已经被家人烧掉,骨灰扔到死海里了,那里是叛徒的归宿,他的家族会因他蒙羞,他将承受死亡也抹不去的耻辱。
回忆只是一瞬,他扣好面甲,特种合金制造的外骨骼装甲将他的身体牢牢保护在其中,这是只有猎警才有资格穿戴的装备。相比起来,巡警,探员都是一帮蠢货,寄生虫,他们永远在给猎警制造麻烦,永远解决不了和他们一样软弱的敌人。
所有猎警的装备外观都是一样的,虽然少年是队长,但他显然也不允许任何额外的配件来标识自己,这是纪律,也是出于谨慎的习惯。杀死流浪汉的小混混并不是他们的目标,这种渣滓交给蠢货处理就行。既然目标不在这里,那么对方烟幕弹的效果也达到了,但老鼠迟早会被他抓到,他可以慢慢玩。
“收队!”副手发号施令,所有猎警包括少年检查过装备后列队离开房子,根本没有一点安慰被他们惊扰的平民的意思,至于被电击枪击倒的混混,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气息了,电击枪击断了他的肠子,显然过了最佳的就医时间。
客厅里一群上城区居民还在庆幸活着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声响吓得他们又重新趴在了地上,直到各种枪声响起时,他们也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敢躲起来。
“砰!”一只巨大的手掌砸在实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桌子两侧的幕僚们一动不动,茶水洒在桌子上也没有用手去扶,任由微凉的茶水打湿地板,右手边第一位的眼镜绅士盯着茶水滴落,直到最后一滴,终于开口说话。
“大帅,丧子之痛我也有过,至少他没有给你丢脸,能被人暗杀就证明他的作用巨大,逼迫敌人只能使用这种极端不理智的行为。现在刺杀者被围困在下城区的一处教堂里,相信用不了多久刺杀者的人头就能送来,您要保重身体啊。”
其他人也似活过来一样,纷纷劝大帅保重身体,千万不要让敌人的诡计得逞,说的好似大帅儿子的命还不如大帅熬个夜受到的伤害重要。就在气氛逐渐回暖时,坐在末席的通讯官接到了前线的情报,只见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说道:
“跑了,刺杀者跑了,失去了踪迹。”
“砰!”的一声,实木桌子四分五裂。一个雄狮一样的声音咆哮着:
“发通缉令,告诉黑白两道,地下角斗场我要让他死无全尸!”
猎警少年在出门的一瞬间被狙击枪在3000米开外击中脖颈,脑袋飞出去20多米,高倍目镜追着带着面甲的头颅3秒后,刺杀者才收回视线,她也没有去确认面甲下的脸是不是她做成靶子每天练飞刀的那个,只是从容的收起阿鲁亚军工打造的第四代超距狙击步枪,熟练的拆解后放入配套的收纳袋里,背起来下到旁边的暗门处离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来回拨弄,楞是没有一个人目击她从这栋房子走出,自行观光车驶来,少女就像无数普通人一样,转个弯就能被人遗忘。
“谢谢你的建议。”少女一个人坐在二层露天观台上,和电话另一边的人道谢,没有去等回应,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并将电话扔向刚驶过的运河里,这里是出海口,虽然离海边还有一段距离,但已经能感受到略带腥气的海风了,一如脖颈中流出的鲜血。
与此同时上城区警厅旁边的咖啡馆里,一个老探长挂断电话,低声说了句谢谢。他慢慢的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质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了20岁的自己,和他怀里的两个小天使,一个六岁,一个四岁。他已经多少年没有给她们过过生日了,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不知道桃丽丝家的蛋糕店还在开吗?大概是去年吧,桃丽丝和一个下城区的小伙子结婚了,就在下城区唯一的教堂里举行了婚礼,当时自己也被邀请过去了,他喝多了酒,似乎当时自己非要认父母早早去世的桃丽丝为义女,这件事情也早被自己遗忘了,这次过去要是见到桃丽丝会不会很尴尬?
老探长就这样一边回忆着,一边走向记忆中的桃丽丝蛋糕店。夜幕开始降临,昏黄的灯光渐渐亮起,老探员的影子被不断拉长最终融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