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鬼子又来扫荡了,乡亲们带着家中值钱的东西就向后山逃去,平三娃的老婆桂花快生产了,平三娃用大车推着他,所以走得很慢,远远的落在了人群后面。当走到山脚下的时候,桂花再也忍受不住腹中的剧痛,左右翻腾,差一点从大车上咕噜下来,平三娃慌了,他知道山脚有一个还算隐蔽的山洞,就开始四处寻觅,终于,在一堆茂密的茅草后边,三娃找到了洞口,于是他就舍弃了大车,抱着桂花进了那座山洞。
山洞最里边铺着一层干草,旁边还有一只破碗,里边盛着一些清水,像是有人住过,三娃四下打量了一番,却不见有人,于是就把桂花放在了那堆干草上,他尝了一口那碗中的水,甘甜可口,于是就给桂花喂了一点,又给她按摩了一会,桂花的气息开始平稳下来,平三娃这时想起刚才走得太急,家中的黄牛没有带出来,这要是让鬼子看见了,非打死吃肉不可,这牛可是庄稼人的左膀右臂呀,这么一想,平三娃就想回去把牛牵出来,桂花说:“当家的,你可千万别去,让鬼子看见了,别说是牛,就是人的命都没了!”平三娃竖耳听了一会,说:“外边还没有枪声,说明鬼子还没到咱这,还来得及!”说完他就出了山洞,向山下跑去,把桂花的哀求声远远地抛在了后边。
桂花又急又气,这肚中又开始有了反应,像有有一把锤子在敲击着,钻心一般的疼,她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头上的汗也如雨般流淌下来。
山洞前的茅草晃动了一下,一个人影钻了进来,桂花看去,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头戴土黄色的军帽,穿着土黄色的军装,尽管补丁摞着补丁,但是却很整洁,桂花叫道: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哎呦那男子开口解释一番,桂花才知道,来人叫清江,是一名八路军战士,在一次与鬼子的战斗中,清江腿部负了伤,掉了队,从此与部队失去了联系,他找到了这一处洞穴,原本想着要在这里养好伤,然后再去找大部队,刚才他是出去找吃的了,不想回来后,却听见洞穴中传来女人的惨叫声,他不知出了什么事,就钻了进来,却是这番景象。
桂花的肚子又是一阵强烈的疼痛,她不顾一切的大叫起来,清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在那里徘徊,桂花的叫声越来越大,仿佛给清江下了一个决心,他一边说着:“老乡,你不要害怕,我来帮助你!”一边瘸着腿上前,给桂花褪下了裤子。
清江在部队里是主刀医生,也曾经给部队里首长的妻子接过生,所以他有经验,他对桂花说:你调整好呼吸,然后往下用力桂花看着清江一张和善的脸,不知怎么的,不害怕了,也不害羞了,她听从着清江的话,尽量将呼吸调的均匀一些,然后向下用力……
正在这时,一阵风从洞穴外边刮了进来,平三娃跟着那阵风跑了进来,他的背上还背着一杆土枪,刚一进来,他就兴奋地叫道:“桂花,我把牛牵出来了,还带出了这杆枪!”他一抬头,看着眼前的情形——自己的女人裸着下身躺在地上,她的前边蹲着一个壮年男子,三娃一下子呆住了,脸上的笑容接着变作了愤怒,因为变化的太快,那表情扭曲着,十分难看。
“你这个狗杂种,竟敢赚老子女人的便宜!”平三娃怒不可遏,举起了土枪,清江忙站起身解释:“兄弟,你听我说,我是八路军,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管你是什么军,我爹是被‘遭殃军’打死的,我哥哥死在鬼子的刺刀下,你又来欺负我的女人,妈的,当兵的都不是好东西!”桂花挣扎着叫道:三娃,大哥不是坏人已经晚了,平三娃已经扣动了扳机,清江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时,随着哇……哇的几声哭叫,一个男娃诞生在桂花身下的干草上,面对着这个哇哇哭着的小“红虫子”,平三娃不知所措,所幸,土枪打得是铁砂,杀伤力并不是很大,清江没有伤到致命处,他艰难地撑起身子,对平三娃说:“兄……兄弟,赶紧生……生一把火!”平三娃这才醒悟过来,用颤抖的双手掏出火镰,点着了一堆火,清江将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朝火上烧了烧,然后割断了孩子的脐带。
平三娃这才彻底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羞愧难当,扑通一声就给清江跪下了,说:大哥,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该死,你打我两下解解恨正在这时,外边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是脚步声还有日本鬼子的叫声,原来,平三娃刚才的枪声引来了一对前来扫荡的鬼子。
平三娃骂了一句:“小鬼子,我日你祖宗!”提起那杆土枪,清江问:“你要干什么去?”平三娃说:“跟小鬼子拼命去!”清江喝道:“胡闹,你一旦有个三长两短,这娘俩咋办!”清江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把夺过平三娃手中的枪,说:“我是军人,他们找的是我!”接着就向外走去,快到洞口了,他回头又说了一句:“兄弟,记住了,要让孩子好好的活下去,因为他是我们民族的希望!”就冲了出去,平三娃想拦也来不及了。
清江冲出山洞口,对着那群鬼子就开了一枪,一个鬼子猝不及防,应声倒下,接着清江就一瘸一拐的向西跑去,那群鬼子兵就一路追去,一边追一边开枪,渐渐的,枪声远去了。
清江再一次跪倒在地,冲着洞口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