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我看今天宫里人人素衣,行色匆匆,时不时还有哭声,是哪个王公贵戚薨了?”
“娘娘,昨儿个,中宫太子薨了。”
“什么?他还那么小!怎么会?”
“太子本就病着,太医又诊断不出个结果,只能凭药吊着,想要活命怕也难。”
钱沐思索了下“莲儿,我出去一趟,半个时辰便回,你不必跟着了。”
“是。”
钱沐到了宸太妃处“姐姐怎么来了?”玲珑正在绣花。
“我有话要单独同你们娘娘说,你们先退下吧。”
玲珑示意了一下,众人便退下了“姐姐有什么话?面色如此凝重?”
“嫔妃中,你是出身岭南的,太子所食荔枝是否是你潜人进献的?”
“是啊,我听闻太子喜食荔枝,便寻了最好的桂味,只是我身居南宫不便,便着曹公公献给太子。”
“果然是你,如今太子薨了,可如了你的愿?”
“姐姐这话怎么如此没来由?太子薨逝与我何干?且不说我身在南宫做不了什么,伤了太子于我也没什么益处啊。”
“这也正是本宫想问的,害了太子,你又能得到什么?”
“姐姐,我真的没有啊。”
“你生在岭南,怎会不知幼童贪食荔枝是会致命的,太子生病前,宫里进了大量的桂味,你还敢说与你无关?今天我一人来,就想听你一句实话。”
玲珑见瞒不过,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关上了窗子“你猜的没错,我是有心要置太子于死地,唯有如此,我们才有机会出南宫,所以才答应了周青进献荔枝。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玲珑,济儿只是个孩子,你忘了湜儿走的时候,是何等痛苦,你怎么下的去手?周青也不过是把你当成扶持深儿上位的棋子,你竟也甘心被人利用?”钱沐见玲珑如此,痛心不已。
“我……”
“珑儿,深宫本就是个人情淡薄的地方,若连仅有的良知都没了,还有什么意思?你好好思量吧。”钱沐说完便走了。
“姐姐……”玲珑呆在原地,悔恨万分。
钱沐又到了周青处“啪,啪。”两个耳光打的响亮。兰儿正要上前理论,被周青拦住了“姐姐这是做什么,妹妹是哪里得罪你了?”
“没什么,只是今天心情好,想给你两句忠告。一,别在背后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明眼人多着呢;二,想做什么别总想着借别人的力,小心伤了自己。”
“姐姐这几句话,妹妹怎么听不明白?”
“不明白?那你就慢慢琢磨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青捂着脸“好啊,仗着太后之位,欺负到本宫头上了!你等着,这个位置迟早是我的!”
“兰儿,刚刚钱沐说的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可是太子的事出了什么纰漏?”
“娘娘,贞姑姑和奴婢已经仔细查验过,并没有什么疏漏,何况此事宸太妃的干系比我们大,太后与宸太妃素来交好,就是有什么也不会轻易告发。”
“也对,太后若是真有什么凭据,就不会平白来这儿撒野了,八成只是疑心。叮嘱贞儿,办事再小心些。”
“是。”兰儿道。
济儿的丧礼上,杭琪哭的肝肠寸断“娘娘,太子已然仙逝,您千万要保重凤体啊!”秋蝉搀扶着杭琪,也是一阵心酸。不想杭琪竟哭昏了过去。
“我这是怎么了?”杭琪醒来,问道。
“娘娘,您哀痛太过,昏倒了。”
“对,济儿,济儿呢?我要见济儿!”杭琪挣扎着从床榻上起来。
“娘娘,太子已经安葬了,您身子太弱,还是歇着吧。”
“我只想见济儿最后一面,老天爷竟也不肯成全我吗?”杭琪又哀伤了起来,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感到一股咸腥味,呕了出来,竟是鲜血。
“娘娘,您吐血了!”秋蝉惊道“快去请太医!”
刘溥为杭琪诊了脉,祁钰在一旁照看“太医,皇后的病怎么样?”
“回皇上,皇后郁结在心,若是自己能化解,倒也不打紧,只是元气已伤,想要再有子嗣怕是也难了。”杭琪闭着眼,留下了泪。
祁钰安慰杭琪道“琪儿,你也不用太忧心,养好身体再说,我们还年轻,总有办法的。”
杭琪只是闭着眼,一句话也不愿说“你若累了,便好好歇着吧,朕改日来看你。”
转眼已过了一年,杭琪仍厌厌的躺在塌上,不愿出门“娘娘,该吃药了。”秋蝉端来了药。
“放着吧。”
“娘娘,您这不吃不喝,也不服药,身子怎么吃的消啊。”
“本宫没什么胃口,吃不下。”
“娘娘,知道您想济儿,可已经一年了,您总要走出来啊,皇上来了几次,您都冷着一张脸,这半年皇上索性不来了,您这又是何必呐。”
“我本就难以有孕了,皇上来不来,又有什么干系。”
“娘娘!”
“罢了,我乏了,要歇息了,你们都退下吧。”秋蝉本想劝两句,只好退下了。
杭琪顺手倒了汤药,睡去了。
“太后在么?”秋蝉敲了南宫的门。
“谁啊?”
“奴婢是坤宁宫的秋蝉,有事求太后娘娘。”
钱沐开了门“秋蝉,什么事啊?”
“我家娘娘,整日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也不进药,眼见着身子一天天弱下去,谁劝都不听。奴婢知道您和我们娘娘的交情,只好来求娘娘了。”
“太后的身份不便出南宫,待我换身宫女的衣服,便随你去看你家娘娘。”
到了坤宁宫,杭琪就这么呆呆的望着窗外,眼中毫无生气“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不想再见你么?来人,把她轰出去。”
钱沐死死站住不动“今天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会走的!”
“如今我已经什么指望都没有了,你是打定主意来看我笑话的么?”
“我也是不能生育之人,如何笑话你,只想同你说几句贴心话罢了。当初,我没了孩子,也是万念俱灰,可太上皇对我的情谊让我放不下,琪儿,你和皇上的情分才最重要,不是么?你如此作践自己,又怎么能和皇上走的长远?”
“你倒是说的轻巧,你若真是诚心盼着我好,便跪下亲手喂我药吃。”
“娘娘,这些事还是让我来吧。”秋蝉忙道。
“不,我亲自来。”钱沐端过碗,双膝跪地,吹着药汤。
“你竟真肯跪下。”杭琪是赌气一说,不想钱沐真的跪下了。
“你救了我多次,若是我这一跪,能让你解了气、服了药,这点折辱又算的了什么。”钱沐轻笑道。
“罢了,你起来吧,这药我喝了便是,秋蝉,送太后回宫吧,再让尚衣监做几套喜庆的衣裳首饰,待本宫好些了,要打扮的焕然一新见皇上。”
“是,奴婢这就去办!”见杭琪又有了精神,秋蝉欣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