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昼夜交替,四季更迭,万物尽于其中不曾逃脱命数,轮回辗转中代代无穷已,却年年岁岁不相似,遇见与错过相互纠缠,恋你则是那一刻难以忘怀的邂逅,不曾回眸便是远走的马蹄,哒哒哒哒,卷走了脚踝草叶,沾去了路边花香,却不知望着你渐行渐远的眸子逐渐模糊了视线。
四季的轮渡载有各自独特的游客:春有拂面不寒之风,也有润物无声之雨;夏有苍翠欲滴之叶,也有水光潋滟之波;秋有五谷丰登之物,也有萧萧落叶之愁;冬有凌寒独开之花,也有万籁俱寂之荒。
每个季节的游客都在各自独属的舞台争相招展,因为每一次的周而复始拥有的却是转眼消逝的靓丽,那属于自己生命周期的每一次风采,都应该有自己的色彩,无论他人在意与否。
“有足谓之虫,无足谓之豸”。或许是因为多长了一双小脚,漫漫冬夜本该休眠以待春风的冬虫苏醒了,开始了这一次的轮回与历练。不同于其他蛇鼠虫蚁的苏醒,因为拂面而来的春风,暖暖的,拭去了冬夜一夜冷过一夜的寒气,恢复了行动自如的血气,也就试着慢慢睁开闭了一季的眼眸,观览春风的图景。于冬虫而言,骨子里流淌的不是温热而是寒潮,深入骨髓的寒气使他与一切皆寒之物为伴,慢慢地,寒冷便成了他对于大千世界的底蕴。而在萧瑟的秋风越发萧瑟之时,便是入冬之夜。入冬,首当其冲的是温热的躯体,因为此刻的风是为刺骨而来,以使整个生灵之界的一切温度降至最低,留给他们关于冬风最深的记忆。但是,入冬的风是肃杀的,尽最大可能唤醒一切喜寒之物。可怜见,倔强的松树都在其摧毁力之下不满地东摇西摆着。对于冬虫来说,冬风是迎合的,甚至有些许阿谀奉承的味道,或许他是首个因为冬风而睁眼看世界的吧。
冬虫在冬风的逢迎之下,开始伸展窝在洞穴深处的身躯,张张紧闭了一季的嘴巴,扭扭弯曲了许久的后腿,拍拍长期不动而僵住的前掌,再大幅度旋转整个身体,哈出一口寒气,开始爬出洞穴。
和其他有季节性休眠的个体一样,冬虫也尽可能寻找靠近大地深处的洞穴,既可以躲过休眠季节的纷繁嘈杂,又能靠近大地的脉搏,最快感知外界的变化,尤其是那股提醒自己该到外面走走的季风。
冬虫虽然是寒冷的,但是并非冷若冰霜,只是身体的温度比其他还在冬眠的动物稍低,也留存着作为动物该有的一丝温度。由于本身的温度与周遭的大致,活动也就不灵活了,毕竟快速的爬行需要足够的热量与能量。作为冬季活动的宠儿,冬虫能够于凛冬自由爬行,览尽茫茫大地,近看雪花嬉戏,聆听冬风交响,细嗅悠悠梅香。
刚爬到洞口,喧哗的冬风就来打招呼了,不管冬虫是否乐意。有趣的是,每一次的入冬,冬风总是全力以赴地唤醒深居洞穴的冬虫,而还在梦境的冬虫因为冬风的吵闹总是不满于形色,冬风还以为冬虫仅仅是惺忪而已,还在他耳边吵吵闹闹,说着春风的柔弱,夏风的无聊,秋风的无耻。而他说得振振有词,又有多少是无中生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