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失踪三年,不知生死。这三年来,我不断地在寻找她,到处打听消息。满城电线杄入眼便张贴寻人启事,公园长椅、树木、车站,我走到哪,她的照片就贴到哪。我妈说我疯了,我也觉得自己快了。不停歇的找她,从未放弃。家人朋友甚至警局都说三年未有音讯,生死缈茫,劝我回归正常。而
我始终相信,她还活着,她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走在路上,只要跟我老婆长得相似的人,我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她不在我身边,我才知道她有多么好,她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
我去外地,决定坐绿皮火车。在火车站附近看到个要饭的女人,衣衫脏兮兮,头发乱糟糟,脸上黑扑扑,交叠着新旧伤痕累累,可谓满目疮痍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真实模样,可她苍涼的眼睛,在看到我的时候,浮现岀一种本能的惊喜和求援。但也只是瞬间,便马上恢复了苍涼无神。我心里一紧,忙打电话告诉我弟,可能你嫂子找
到了,你过来一下帮帮忙。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的老婆身处危险,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我红着眼睛,不忍心地看着她。地上一只破碗,她低着头抱着膝盖,麻木地盯着人来人去的脚步,盯着从她面前过往的每一双移动的鞋子,目光呆呆地,时不时又神经质扯出丝笑。
我走近前,她微微一怔,尔后顺着我的皮鞋,视线从下往上,然而只落在我的膝盖定住了,一动不动,不敢再看我。“小遥。”我沙哑嗓音叫她的名字。猛然间她抬起头,目光定在我的脸上,却带着种迷茫的探寻,久久不动。我揪着心,期待着她仆到我怀里,可是她没有。只忽儿朝我一笑,眼睛里含着湿润泪花,牙齿还掉了一颗,剎那间我的心碎了我紧抓着她的手说:小遥,走,我们回家。
她四下一望,惊恐的摇摇头,嘴里呜哩哇啦的不知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个正常的音节我心痛得无以复加!
我是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把她弄丢的她一个人跟在后,我走在前。各自生着气,谁也不理谁。起因是,她要买一件衣服,我嫌贵,价签1500。她赌气坐在一张凳子上索性不走了,我很恼怒说你走不走。她说还是想要那件大衣,她说一年没买过衣服,难得今天出来逛街,难得看到中意的东西,想买。也不是买不起,但就是没给她买,我们在那里吵了架,我气呼呼地丢下她离开。在那栋大厦外面,我等了好久不见她出来。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天色越来越晚,时间越来越长,我的心越来越不安。我弟是警员,接到我的电话,他责怪我为什么不早一点说?我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而且没超过时间规定也不给报失踪。她就这样失踪了,从我的身边失踪了失踪了三年,没想到就在这个城市里我已确认她是我老婆,可我又不敢相信这是我老婆。这三年,找得我好苦。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再去探究。我只想带她回家,好好照顾她。
我让她跟我一起回,可她不愿意,又喊又叫的,一些人围过来。这时两个长相凶狠的男人,拨开人群闯了进来,喝问我干什么抢人。他们一起动手要把她从我身边扯开,力气很大,人被拉走,我被人打了一拳流出鼻血。我也顾不得疼,随即抄起地上那只碗,往两个男的其中头上一砸,还捡了最尖的一半。被砸到头的那个吃痛,她突然趁机挣脱,冲过来,抢过我手里的,朝他的脖颈用力一划有人说不得了,快打电话报警。
正在这时,我弟带着附近的警员赶到现场。化险为夷,终于平安。我抱着她,泪水直流,从眼睛流到下巴。喉咙被酸楚淹没,心疼又悲伤的跟她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三年了,我终于找回了我的老婆。
然而孩子早没了记忆,已经不认得妈妈,被吓得哇哇哭。她看到孩子,也呜呜呜地哭泣着。岳父岳母见了女儿现在这个样子,早已哭成一团。我妈说,她这个情况应该送去精神院。我不想送,我想自己照顾她,可是孩子害怕她,最后还是送去了。我每周未去看望她,经过一阵精心治疗,已慢慢的好转起来,她能说一些简单的字了我多希望,她能像从前一样啊。如果能回到前,我不会再和她吵架,不会再和她生气,不会再把她丢下。
我会小心翼翼将她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下流离,免她无枝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