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了二位,我就先不奉陪了,我知道二位都清楚的差不多了,您的同事也需要我。”
苏合整理衣襟,把头发往后撸了撸。
“让孙文带二位找李郑吧,他某些方面比我知道的多,再次抱歉。”
“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我也有些焦头烂额,案件就拜托二位了,嗯......还有其它警官。”
苏合的身影渐行渐远,声音逐渐拉长。扶着膝盖的孙文缓过了劲,从神态可以看出,像是松了口气。
“走吧,二位。”
孙文略微弯腰,做出请的姿势,随着几人的进入,大门“砰”的一声被关闭。
没有人看到,在几人走远后,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悄悄靠近......
馆内漆黑一片,跟随着孙文的脚步窜梭走廊。大灯晃着周围墙壁,可以看到一些展品。
“喏,到了。”
几分钟的路程,孙文指了指一扇普通的小门,看样子,那个“李郑”就在其中了,嫌疑很深的......
“李郑!喂!李郑?!在不在?你小子不是很爽吗?怎么睡了!”
孙文使劲敲着木门,发出“咚咚”的巨响,不像是提醒,反倒不如说是宣泄。
“谁啊......”
“我...孙文!馆长让我带着二位条...警官找你问话。”
有些稚嫩的声音传来,木门被打开一个缝,略有些削瘦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灯光下,眼睛惺忪,似乎还有着肿胀,这是一个二十出头左右的青年,面容清秀,似乎带着天然的好感。
“我是张......然,这位是赵吉,赵副中队长。”张叙然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李郑,李子的李,政法......“
青年的声音很纯净。
“别墨迹,警官问话呢。”孙文有些粗暴的打断了李郑的发言。
李郑悄悄的把伸出的手放回了身体后面。
“不要紧张,对了李郑,盗窃案是你报的吧。”
张叙然试着用平常的语气,不让他害怕,问道。
“是......是。”李郑有些结巴。
他有些愣神,面前的青年跟自己的年纪即使差不多,也绝对大不了不少!
虽然有种特殊的气质......大气、孤傲、不近人情......像小说里的侦探。但是,作为警察也太小了吧......
而且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赵吉看着眼前略有些憔悴的青年,约莫着二十左右,满脸悔恨,看样子有些自卑。
他的衣衫不整,工作服中间丢了颗扣子,他缩了缩手,手套已经坏的不成样子,薄薄的一层还有几个漏洞,看的出来,他很拮据。
确实,无论文物找没找的回来,这个位子他都是守不住了,赵吉也觉得可惜。
这已经是郊区了,地理位置相当偏僻,能在这里工作的,要么是为了钱财,要么纯碎是兴趣,这个小伙子明显属于后者。
干净的脸庞总会带来好感。
“快带我们去案发现场吧。”
张叙然简单明了,时不时环视着周围环境。
昏暗的环境下看不太清,只觉的他在写些什么,刚才他在值班室查到了一些记录。
“小伙子,愣什么,快点啊,这可是帮你洗脱的啊。错过过了调查的最好时机,我拿你试问。”
赵吉语调突然往高,随即偏头,冲着身旁张叙然微笑,有着马首是瞻的意思。
“好好......”
“我靠,完了,大门我给反锁了,我也没钥匙,这下出不去了......”许久没有发言的孙文突然来了一句,满脸懊恼。
“怎么办呢......”孙文转动着眼珠,打量起周围的环境,顺着门缝朝里面看去:
“我就在这将就半晚吧。”
孙文不怀好意的笑道,被李政强烈的拒绝,言辞中像是带着几分厌恶和无助。
“什么?你现在倒是有理了?嗯?当初跟我抢宴会的名额怎么不说了?要不是老子,你能进来?你个穷酸鬼......“
孙文言语愈发激烈,也越发难听。他左臂悄悄扬起,面色胀的通红。
赵吉撇了一眼,一把将他锁住,任他如何挣扎也动弹不了分毫。
“酒鬼......“
赵吉皱了皱眉头,骂道。
一旁的李政,摇了摇头却道:
“算了,让他休息会吧,安保一天也挺累的。”
他的话有些出乎二人的预料。
“哏......要不是我,你早饿死了,穷酸鬼......”
孙文还在嘟囔着,一股酒气穿出,看来是上头了。
打开木门,赵吉把孙文甩在了小床上。屋子里虽然简陋,没有什么家具,一张床几乎占满了所有空间。
剩下的只有一张桌子、几本书和一台有线电话了。
一扇小窗,丝丝月华从中照耀,隐约可以看到屋内景象。
床铺整齐的码着,叠的像豆腐块,东西很少。
衣服都是普通的样式,不是很多,却整齐依次的挂在衣架,几乎覆盖了整面墙壁。
“要报恩的...不好意思,见笑了。”李政嘴角泛着笑,可以说是苦笑。
双手很麻利的将桌子上的书本码齐整,装入下方的抽屉。
“手套......”张叙然的眼睛很尖。
不太明亮的灯光下还是可以看到那破旧的白色手套,隐约漏出了大拇指。
瞬息间放到了衣袋里,背对着众人,看不清神情。
“什么?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一直没摘,馆内无论白天黑头视线都很暗,才发现。”
他再次抱歉,如果可以看清,那他的神色一定是窘迫的。
自卑、胆小、拮据、干净,还要加上一个仔细。
这是张叙然给于的判定,这个青年天生带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使他的行为并不会让别人讨厌,而是奇怪的亲近。
“走吧。”他的声音有些小。
“哈......呼......”
三人正要离开,却传来了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那孙文竟然倒头就睡,打鼾就如同打雷一般,就像头死猪......而且还是头放屁的死猪。
他接连几个响屁,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似乎都能闻到气味,而且......屁股对着的是李政的枕头。
他的声音这回带着颤抖,是强忍着的,脸都发绿,扯着嘴角。
只是......只是......
张叙然惊讶中看到了一分别样的情感,借着微弱的月光照耀在他澄澈的眼睛,很年轻,面容较好,承载一抹微笑。
只是片刻,只略有停顿便继续抬起了脚步。赵吉张叙然对他的忍耐、涵养有些惊讶,除却自卑,他有好的性格......
或许说,那是他自卑的一部分。
在背着的地方、在手套和口袋的掩护之下,任何人都没看到隐藏的紧握。
还有那转瞬即逝,但确实存在过的片刻怨毒。
......
“沉死大爷了,不过干完这票后,爷就有钱了,以后就用不着干些偷鸡摸狗了的。”
一想到这,他不由记起那个粗暴的大汉,一手把着领子,然后是左拳的扬起......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似乎还肿着呢。如此,更下定了决心,千万不能有所差错。
他和那个人商量好的,五五分成,那小子看起来很容易欺负,没准......
“小子,千万别骗我......”
他紧了紧拳头,准备搬运那个大家伙。
有些惊讶,眼前的大物件并没有想象中的重,反倒是很轻,还没有那两个小家伙沉呢......
他偏头,看向小车上,被自己放在角落里的。
“差不多了,分两趟运吧。”
他自言自语,往后撸了一下自己修长的黄毛,挎起了车栏。
“啊,该死,他娘的,忘了装起来了。”
想到小推车后备箱里的包装用品,他不禁骂道。
那个家伙是特意嘱咐的,千万不能出差错,晚就晚一点吧......
耽误不短的时间,那个背头男刚才设置的时间锁也到点了吧,这回怎么出去啊!
......
“所以说咱们先去那个盗窃案?”赵吉道。
他贴着张叙然的耳朵,用仅能二人听到的声音说话。
李政站的较远,在前方引路,白色的廉价衬衫很显眼。
“是的,没有主线,希望能从那找到线索吧,总有种直觉,这两件案子是有联系的。”张叙然道:
“希望能从中找到突破口吧。”
“您不问问关于斯洛先生的事情吗?”远处的李政突然回首,先开口道。
“哦?是吗?”张叙然露出怀疑的神色。“我并没有问你啊。”
“我有一些线索,我觉得至关重要的线索。”李政沉声道。
“一会再说罢......先去丢了文物的地方,这个先不着急,我有些疑问需要佐证,我的大脑同时装不下太多东西。”
“您是有了线索是吗?”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哽咽,礼貌的不像话。
“算是吧。”张叙然回礼。
二人对视,李政脸色平静,但几分悲拗还是透露出来。
反观张叙然仍是板着脸的,眼神意味深长。
“您怎么了?”
张叙然突然笑了出声,几步上前揽住了李政,像是很久没见的朋友似得:“先不要管那个斯洛先生,把你的麻烦解决了再说。”
他从这个青年身上,看到了属于自己的一部分。
行走间,三人慢慢闲聊。
“他三十三岁的时候第一次踏上北极的土地,现在年事已高,也要退休了,研究成果也有重大突破,可是人怎么突然就......”
李郑没有理会一旁喋喋不休的赵吉,还在自顾自地说,语气中有着悲伤。
张叙然只是听着,没有发言,他发现了一个问题,李政和苏合两人口中的斯洛就像是两个人。
大公无私的英雄?还是心底里的小人?
张叙然有意的引开话题,但都被李郑拐了回来,讲了不少斯洛的光荣往事。
青年的语气很崇敬,像个单纯的孩子面对高大的父亲一样。
张叙然叹了口气,他并不希望这个纯洁的“孩子”陷入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