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不下来了。”斯朗平淡地开口,语气却是笃定的。
“啊?”江岁岁一愣,随即觉得斯朗是在开玩笑,“怎么可能?你给我戴上的就给我摘下来!”语气里颇有些耍赖的成分。
斯朗好笑地看着江岁岁:“我没有骗你。这个手环是认主人的。它既然选择了你,我没有办法把它取下来。”
什么什么什么?江岁岁瞪着眼睛盯着手腕里的手环:“又不是狗,怎么还会认主人?”
又试着撸了一会儿,发现它纹丝不动地扣在她手腕里,江岁岁吁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盯着手环,仿佛它犯了不可饶恕的错。随即,又觉得戴着就戴着吧,反正比起那些玉呀金呀的还显得有些品位,也不怎么碍事。
看着江岁岁一会儿气愤不已,一会儿又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斯朗只觉得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在金莲国,她一舞成名,一曲《凤穿牡丹》至今让他觉得她是天人下凡,美得不可方物。而如今的她褪去稚嫩,一身红艳艳,高挑身材,更多了风情,但此时此刻的瞬息万变的表情却是这么可爱和......亲切?
斯朗觉得自己描述得不够好,不过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说法。只觉得当初江岁岁是神秘而又遥远的;而现在的她就在他眼前,也有着常人的喜怒哀乐,这么真实,仿佛只要他伸出手,她便是......
“对了。”江岁岁猛地抬头,打断了斯朗的沉思,“那个......多哈他怎么了?”
似乎没有料到江岁岁会忽然问起这么个问题,斯朗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了,面上蒙上一层复杂的神色:“在战乱中中箭,摔落马下,死了。”
简短的几个字宣布了一个人的死亡,简单而又......冷漠。
但看到斯朗隐晦的面容,江岁岁觉自己没有资格这么说斯朗:“那你有什么打算?”不会一直住在蓝灵吧。一个王子如今沦落成了阶下囚......
看到江岁岁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悯,斯朗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刺痛了一下:“你不必担心。我自有计较。”
他有他的骄傲,一个王子与生俱来的尊贵让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低头认输,除非他死了!那才是一个勇士该有的归宿——踩着尸体和鲜血站在胜利的巅峰,或者......死去!
两人沉默下来。只听见鸣虫在草丛中低低的鸣叫。安逸又让人平静。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江岁岁也不看斯朗,她怕自己掩饰的不够好,流露出来的同情会再次伤了他本就已经脆弱之极的自尊。
似乎有些吃惊地望向江岁岁的侧脸,斯朗脸上的歉疚一闪而逝:“不必。你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好了。”
算起来他和江岁岁也只有几面之缘。而且每次机会都是他对她死缠烂打。尽管那次江岁岁被多哈羞辱他救了她,但那也是他的本意,他最讨厌男人的战争以牺牲女人而取胜,那是耻辱,不是荣耀。
但,她竟然要帮他,帮他这个亡国的落魄王子。命运是多么的讽刺!
“我很好。不需要人保护。”江岁岁倔强地不愿想起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一幕。男子颀长挺拔,女子温婉柔媚,如交颈的鸳鸯.......
挽香是爱着妖月的。看一个女人是否爱一个男人,只需要看她提到他时的眼神就可以。而江岁岁在挽香眼里看到了对妖月毫不掩饰的爱意。甚至比她对妖月还要彻底决绝!
但是,妖月呢?他是一国的王。以他的抱负和能力,将来可能会统一这苍茫大地,成为这里唯一的王,唯我独尊的一代帝皇。
他会有自己的后宫佳丽三千。可能挽香也在其中。而她江岁岁难道真的要成为众多女子中的一个?
即使贵为王后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和一大批女子分享一个男人的爱。每日想象着他今天会住在哪个女人那里,会不会把同样的温言细语说给另一个女人听,他何时会想起自己。
为了得到他的关注,她也会和别的女人争。手上沾满别人的鲜血,或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染红别人的手。
那简直是炼狱!
江岁岁的面色忽然阴霾下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斯朗靠近她都没有发觉。
直到一只有力的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他对视,江岁岁才发现斯朗紧紧贴着她,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一丝缝隙。抬头便对上斯朗柔得几乎化出水的眸子。
本能地后退,后腰却被斯朗挽住,一带,让她靠得他更紧。
“斯......斯朗?”对于斯朗忽然展现的柔情,江岁岁有些迷惑。这个素来硬挺,甚至有些邪肆的男子,竟然也有这么柔软的一刻。
“你不快乐。”他的声音很低,但足够江岁岁听清楚,“在他身边你不快乐,是吗?”
眼睛一阵酸涩,江岁岁别开头,本能地回避这个问题。自己忧思在怀是一回事,而被人点破又是另一回事。连这个不太熟悉的人都看出了她隐忍的痛苦,难道一切真的如她所料?
额头上一阵温热。
江岁岁脑袋嗡的一声。
斯朗这是在做什么?
他在吻她。温热的唇轻柔地碰触她的额头。若即若离,似有若无。但,缱绻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