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交代清楚故事的起因,就不得不说道我的家庭。
我出生的那年,天比以往要干旱的多。整整三个月,一滴雨未下,地里的庄稼眼瞧就要颗粒无收之际,我却偏巧出生了。
听我爸说,我出生的时候,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忽然乌云密布。紧接着,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原本快要旱死的庄稼,又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那个时候,没有那么多人工降雨的手段,村里也穷的没法从几十里外的河里抽水保庄稼,一切的希望都在老天爷所下的雨上。
村里人都说我是上天派来拯救村里人的福星,我爸也觉得是我的出生给村里带来了救命的雨水,于是乎给我改了名字叫做李雨生。
我爸属于脑子比较活泛的那类人,我五岁那年,全国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我家分到了几亩田地。
可我爸觉得一辈子种地是不会有什么出息的。因此经过一番曲折后,第一个在信用社贷了款,在村里搞起了果蔬种植和家畜养殖。
那个时候,全国经济欣欣向荣,不断扩大的城市,和不断涌入城市人口,使得城市对于各种农副产品的需求大大增加。
因此,我家也成为了村里第一个万元户,十万元户······
在我刚上初中的时候,家里率先盖起了三层小楼,用上了各种家用电器。
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后家里基本没有缺过吃的。除了瓜果蔬菜以外,各种零食也是随时能吃到。
我爸常说,一家人富有了不算啥,还要带领大家一起致富。可惜,村里人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仇富心理。
当我家跟其他村里人家一样的时候,大家相亲相爱就像是一家人似的。可当我家率先富起来了后,村里人没有转变思想,跟着我爸一起致富,反而都纷纷仇视起我家来。
今天有人挖了我家田盖,明天就有人砍了我家的果树。总之就一句话,谁让你家这么富有的,就活该你家被欺负。
对于这些,我爸也是愤怒到了极点。但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爸也不愿跟村里人把关系弄砸了。最后一狠心,在城里买了房,我们全家都搬进了城里。
我爸和我妈在城里开了饭店,由于位置选择的极好,生意自然也好的没话说。
不过,好日子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变了。
在我大四那年,我爸认识了一个香港来的老板,然后把家里所有的积蓄,连同从亲戚好友借的钱,都给了那个老板,说要一起合作开公司。
九十年代,有很多这样的香港老板来到内地,我爸说只要公司开起来,家里的日子会变得更好。
可谁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个骗子,把我家的积蓄骗光后,就人间蒸发了一样。警察在接到我爸的报案后,却始终也找不到那个人的踪迹。
那个时代,监控什么的都不完善,加上那个人的身份都是假的,想要找到那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爸因此气的吐血,一口气没有提起来,就此撒手人寰。我妈将城里的房子变卖,将自家的饭馆也盘了出去,把之前借亲戚的钱都基本换上了后。我妈最终还是受不了这样强烈的刺激,也是一口气没有提上来,随我爸而去。
接连遭受打击的我,也没了心思准备我的毕业论文,在我爸的几个好友帮助下,给我爸妈料理完了后事后,又回到了学校的宿舍里。
我就读的大学,是国家重点大学。学费早就交过了,我爸以前每个月给我的生活费,我基本上都用不完,积累到了大四的时候,我身上还有几千多块。
因为爸妈去世,我的论文写得有些糟糕,但还是顺利的通过了论文答辩。不过,原本可以分配到一个好单位的我,却被分配到了一家国有机械厂,当了一名普通工人,每个月工资350块。
大概是因为爸妈都相继去世的缘故,我每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心里只想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没有丝毫的工作激情。
好在,厂子是包吃包住,我每个月的工资除去一些必要的开支外,基本都存了下来。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饿肚子。
也正是由于我这样的上班状态,让我在机械厂上了半年班后,终于接到了厂里的下岗通知单。美其名曰“两不相欠”。
那个时候,国内的很多工厂,都在进行产业结构重组,因此很多人都被迫下岗了。
对于下岗这件事,我心里没有特别明显的不满,我自己啥样我知道,能让我上了半年班已经算是不错了。再说,我不还有半年的工资在那儿吗?加上我读书时攒的,也有小一万块钱。
没有了铁饭碗,我半年的工资加上以前的积攒,我估摸着也支撑不了几年。眼瞧周围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可我却要为生计发愁了。
我把这一切都怪罪到那个骗子的身上,要不是他我爸妈也不会死,而我也不会过上这样的日子。我想要找到那个骗子,然后把他弄死。
人最怕的就是独自胡思乱想,我想弄死骗子的心思,随后就逐渐变成了对村里人都产生憎恨的感觉。我恨村里人的仇视,恨他们生生把我家逼进了城里。要不是村里人,我爸妈现在说不定还在家过着不错的日子,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无依无靠。
想到这里,我的想法就变的更加的离谱了。我觉得村里人害死了我爸妈,因此我要报复他们。
只不过,我虽然正值血气方刚,却没有害人的胆子。我只是想着,要掘了他们的祖坟,让他们一辈子都过的不安。
掘坟这种丧天良的事情,我以前是不敢做,也不屑去做的。可这会儿,我被自己古怪的想法蒙蔽了双眼,变得什么都不顾了。一心只想着要报复村里人,然后再去城里找个工作,慢慢的找到那个骗子,然后把他弄死。
即便弄不死,至少要把他弄残,让他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于是乎,我回到了村子里。我家里的房子还在,以前每年我们都要回到村里住几天。因此,保存的依旧完好。除了一些灰尘外,门窗什么的都是完好的。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自打我家搬进了城里,每次回到老家,村里人反倒对我们热情了许多,送菜送肉的事情,时有发生。
不过,我爸说那不过他们装出来的而已。自从被村里人逼着搬进了城里,我爸妈就再也没有相信过村里人。
我简单的收拾了下屋子,去自家菜地里割了一把韭菜回家做了碗面条。因为不常回老家的缘故,我家的菜地里只有韭菜可以吃。面条是我从城里买的,家里有油和盐,勉强的对付了一顿后,我倒头就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半夜。
我吃了一点从城里带的饼干后,就扛着锄头拿起手电筒悄悄出了门。
因为有月亮的缘故,我的手电就没有打开。村里人几乎都养狗,我也怕手电筒的光会引得那些狗乱叫。
一路上,我蹑手蹑脚的上了山。
村里死去的人几乎都埋在山上,山路崎岖难行,加上我已经很多年没怎么上过山了,因此只能凭借记忆摸索着上了山。
夜晚的山里辨别不出方向,我东柺西拐才发现了一座坟。因为是在夜里,又是没有打开手电筒的缘故,我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不过,一想到村里人在我爸妈去世后,可能一个个的都露出嘲笑般的神情,我心里的恐惧就瞬间消失了。变成了一种疯狂的执念,一种想要让村里人都不安的执念。
我定了定神,开始挖起坟来。
我大学学的是机械制造,可我曾经交了一个女朋友却是考古系的。我平日里除了自己专业的课外,还会经常去女朋友的班里等她,也就自然而然的听了许多关于考古专业的课程。
大二的暑假,我还曾跟着女朋友一起,加入了一个考古队,去过外地考古。因此,我总觉得现在做的事情,算的不什么害怕的。
只不过,就在我爸妈出事前不久,她父母给她在省里的考古队找到了工作,她也因此被迫和我分了手。用她爸的话说,我跟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偏巧我家又出了变故,我便再也没有去找过她,我如今这副模样,着实配不上她了。
我一边卖力的挖着,一边又说道:“我也不知道挖的是你们谁的坟,可谁让你倒霉呢。要怪你就怪你家里的人,可不要怪我。”
挖了快半个小时,才终于挖到了棺材。
这个时候,月亮的光已经有些微弱了,我只好把手电筒给打开了。
借助手电筒的光,我才发现眼前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棺材。上面,竟然还有一些花纹雕饰。
这年头农村开始实行火葬,像这样的棺材几乎是见不到的,我想或许真的是村里某户人家的祖先埋在了这里。我不懂风水,自然不知道埋在这里算不算是埋得好。我只是本能的觉得,村里的人家都穷的很,这风水肯定没选好,否则也不会被我来挖了。
我也没有多想,用锄头几下将棺材盖子打开了。棺盖和棺椁都用的是钉子钉住的,锄头嵌进缝隙,倒也没怎么用力就把棺盖给打开了。
棺材打开的一瞬间,我就闻到了一股恶臭。我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不让自己闻到那些气味。
好在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在图书馆里看过一些关于盗墓的书籍,知道这是因为棺材里的死人尸体腐烂后残留的气味。
等到那气味散尽,我才用手电筒往棺材里照了照。
棺材里只剩下一具尸体,看不出是男是女。或许是死的时间太长了,尸体露出的部分已经只剩下白骨了。不过,我还是清楚的看到,在尸体的头颅旁,有一个朱漆色的小盒子,看盒子的样式,应该还值点钱。
我想都没想,将把盒子拿了出来,然后打开盒子一开,里面密密麻麻的,整齐的摆放着一些圆圆的,像是硬币的东西。
我拿起一块来看,那模样很像是民国时期的银元。
如果真是银元,拿到城里一卖,说不定还能卖些钱。我不是做古董生意的,虽然不知道这些银元到底值不值钱,但也从报刊杂志上看到过,老外们对咱中国的古董很是感兴趣,兴许就有人喜欢收藏这些银元也说不定。
不过,我还是有些疑,这特么是谁家的祖坟,里面居然有一盒子的银元?我刚想抱着盒子转身就走,却忽然看到那具尸体的手腕处,还有一个镯子。手电筒的光晃过,那镯子就闪过一丝耀眼的金光。
难道会是金镯子?
我心中窃喜,连忙将那镯子取下,用手电筒一照,果然是个金镯子。我掂了掂,分量很足,显然很值钱。我连忙又在尸身四周翻找了几下,果然又找到了另一个金镯子。敢情,这金镯子是一对儿的,我可真是发了大财了。
银元值不值钱我不知道,但这金镯子肯定值钱。
真是没想到,本来只想出口恶气的,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搞到了一盒子银元和两只分量十足的金镯子。
我将金镯子揣好,这才一手扛着锄头,一手抱着盒子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