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蒙派内。
张定拿着一张写了很多名字的纸张走进申偕君的书房,恭敬地呈给他,“掌门,这是您要找的所有符合条件的人。”
申偕君接来,扫了几眼便把纸放在了桌子上,这纸上的人名目测近百个,他刚刚大致看了一下,没有什么人是他认识的。
“好,”申偕君再次吩咐道:“张定,你多带些人,悄悄在这些人家里打听一下,看有没有谁家正在寻找一个扳指。”
他想的是,这个扳指价值不菲,既然弄丢了,它的主人应该会去寻找它,从这条线索下手,应该不难找到。但倘若没有什么消息的话,只得再寻他路了。
“是!”张定再次领命,拿着那张纸出去了。
在那张纸上,宁居安的名字就写在右下角的位置,可是若靠扳指这条线索找到他,恐怕没有这个可能了。因为真正的宁居安已死,而喻景言,他根本不知道有扳指的存在,更不可能会去找它。
看来,申偕君想得到秦阳石,得多费一番功夫了。
————
喻景言在安宁府安定下来后,他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带着楚墟吃喝玩乐,整天佳肴美酒相伴。
他们经常去洛林街上的秦楚楼里玩,秦楚楼是上京城里顶级的酒楼,能喝酒吃饭,也能住宿就寝,更还有青楼可以逛。不过秦楚楼总共有两栋紧挨在一起的酒楼,所以一般不想逛青楼的,只要不往那边去,自然不会看到那些整天拿着手帕揽客的女子。
喻景言和楚墟虽然去逛过秦楚楼里的青楼,但是他们可没有招过妓女,不过是在酒场上坐坐,喝喝酒,看看歌女舞女在台上的表演罢了。
这样的日子过得好不逍遥,简直让喻景言乐不思蜀了。虽然革山庄比这里是样样不差,但他在庄内整天有许多事情要做,自然没有闲暇时间享受生活。现在好了,事务全交代给别人做,自己在这里过懒散日子,真是快活。
但这样快活的日子也不是天天都有的,如今他顶替着安宁将军的身份,作为傅朝的官员,上朝是避免不了的。
傅朝朝廷规定官员每月初一、十一以及廿一共要上三次朝,无事不得请假。喻景言在安宁府才待上三日就赶上了上朝日,辛吟姝对其千叮咛万嘱咐,把所有关于宁居安的事情全部详细地和他说了一遍,以防他在朝堂上露出破绽来。
幸好宁居安也才当上安宁将军不久,总共才上过一次朝,对那些官员大臣们还不甚熟悉,所以喻景言还没必要强记那些大臣们的信息,辛吟姝只告诉了他几个自己认识的,比如左丞相澹台启书,右丞相张伟等,让喻景言上了朝后不会太过陌生。
喻景言到底不是一般人,进宫之后,面对陌生的环境依旧淡定自如,丝毫不畏畏缩缩,上朝之时一点破绽都没有被人看出来。
朝堂议政之事枯燥乏味,但他还是比较关心国家大事的,他虽没有事启奏,站立在队列之中默不作声,却听别人的议政听得很认真。
时间过得很快,还没临近中午,皇上就宣布退朝了。
喻景言和所有官员一同离去,不过散朝后,他竟然没有按原路出宫,返回安宁府,而是往宫里的另一条道路拐去,不知道要去哪里。
这是他第一次到皇宫里来,所以他根本不认识路,但幸好路上偶尔有宫女经过,他拦下几个宫女问了下方向,便顺利到达了韶华宫。
韶华宫环境清幽,相比其他宫殿里花团锦簇,尽态极妍的景象,韶华宫里的水木清华之景竟显得有些萧瑟,没有大片大片的花,倒是成群的翠竹挺拔,清澈的碧潭里养着寥寥莲叶。
站在韶华宫前,喻景言请宫女向主人通报一声,谁知宫女却盯着他一身官府,低声拒绝道:“大人,这里是后宫,一般男子是不能随便过来的,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喻景言却并没有说什么,坚持让宫女进去通报,就说安宁将军求见。
端妃听见宫女的通报后很是疑惑,她并不认得什么安宁将军,但见此人执意要见自己,就还是让宫女将他请到堂中来。
端妃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袍,袍上绣着淡黄的梅,而她本人,也如梅花一样,素雅清丽,冰清玉洁,从不争奇斗艳,只独守寂静。她梳着简单的发式,浓密的头发里只简单地插着一根玉簪。三十多岁的人,皮肤白皙,面相和善,虽然年纪大了,细纹已经爬上了眼角,但依旧掩不住年轻时的花容月貌。
缓缓移步到正堂内,朝那站在地中央的高大身影只望了一眼,她便立即定住身,脸上露出惊诧又激动的表情。她的身体微颤,单手朝着喻景言伸去,难以置信地问:“言儿……言儿,是你吗?”
喻景言亲眼看到端妃时也很激动,赶忙走上前去扶住她,“是我,姑姑,我是言儿!”
这宫里几乎没有人知道,已在后宫深居多年的端妃竟是鼎鼎大名的革山庄里的人,而且,她还是革山庄庄主喻景言的亲姑姑!
端妃,本名叫喻嘉若,是前革山庄庄主的妹妹,当年她嫁进宫里来时,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就连当今皇上都不知道,她是革山庄的人。
而自从她嫁进宫里来后,她便一步宫门都没有踏出去过,更没有回革山庄看过,所以她和喻景言,已是许多年没有见过了。
当年她离开革山庄时,还是她的哥哥,也就是喻景言的父亲在任庄主,如今已变成她的侄子当了庄主,这期间沧海桑田多少变,她也没有机会能瞧一瞧。
“真的是你,言儿!”端妃摸着喻景言的脸,眼中含着泪花,“多少年没有见了,你长大了不少……”
记得当初他还不过一个几岁的小毛孩,还没有她一半高,整天就知道围在自己身旁转,如今竟已长这么大、这么高,已经是个大人了。
“姑姑,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吗?你怎么一趟都没有回去过,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喻景言在他姑姑面前,仿佛又变回曾经的孩童模样,他觉得十分委屈,他姑姑离开这么多年,明明革山离上京这么近,却硬生生地一面都没有见过。
喻景言的娘亲去世得早,所以他小时候,经常黏着他的姑姑,端妃虽然当时也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却总是带着喻景言一块玩,所以喻景言很喜欢她。
记得端妃嫁去宫里的那一天,就他哭得最为惨烈,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姑姑了。没想到,现实情况竟也差不多,他们已有十七年没见过面了。
他也想过来看望她,但皇宫并非好进的,若不是他如此偶然地成了安宁将军,他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他姑姑一面。
听了喻景言思念中的埋怨与委屈,端妃慈爱地笑笑,“过得还好,言儿无需担心,只是这宫门怎么会是想出去就出去的,要是我不声不响地就跑回革山去看望你们,那可是要出大事的!”顿了顿,她又问,“你爹怎么样?兄长他还好吗?”
喻景言垂下眼眸,声音悲沉:“爹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他过世前还有提到你,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端妃听得热泪盈眶,立即背过喻景言,偷偷擦拭掉眼泪,之后再转过身来,声音痛苦而无奈:“我也没办法,言儿,我也没办法……”
喻景言望着她的模样,十分心疼:“姑姑,我听闻皇帝对你……”他来上京后打听到了些消息,知道他的姑姑在后宫里已不受宠,深居后宫十七年了,皇上一次也没来看过她。
端妃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言儿不需担心我,我在这里过得很好,虽然皇帝待我已不像曾经那样,但也没人刁难我,东西用得样样不差,日子虽清淡一点,但也满足了。”她带着喻景言入了座,又问道,“倒是你,刚刚听宫女通报,为何称你为什么‘安宁将军’?”
喻景言笑笑,将所有的原委始末一一道来,端妃听后感到很惊奇,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神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