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古时酒与文化的关系,可谓千古奇观,对于这时候的文人来说,酒的作用,不仅仅是应酬与消遣,也不单是麻醉与消愁,酒文化在这个时期迅猛发展并表现得淋漓尽致,酒不仅仅是文人创作的灵感,更是他们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或悲或丑,或苦或乐,所有情绪的发泄与表达,都有酒的影子。
无怪乎后世有位与大画家张大千同名的某脑科“专家”,在某著名讲坛上做出这样的论断,古时候那些著名文人学者,都是酒疯子,比如他从医学角度证实了陶渊明的儿孙是痴呆症患者,就是因为陶渊明喝酒喝多害的,像草圣”张旭也是被酒精害得连自己写了字最后都不记得,而诗仙李白在他的种种证据推断下也不幸被“被证明”是急性酒精中毒患者,他之所以藐视权贵放浪形骸就是靠着酒胆撑腰的。
虽然这位专家说得有板有眼的,但是林然依旧很是不屑,把那些人的成就和悲剧都归结到酒身上,也只有这些补脑过度的人才想的到,不过有一点林然不得不同意,就是这些人对酒这嗜好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眼下的几个酒鬼正在敞开了喉咙喝,第一个败北的竟然是林然!在后世看多了穿越文的他怎么都不愿相信,这就是后人所说的低度酒?尼玛的被骗了!
其实林然和很多人一样都被误导了,后世许多人说,蒸馏酒起源于元朝,也有人说是起源于唐朝,这两者其实都是有依据的,前者从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可得到证实:“烧酒非古法也,自元时始创其法。”后者从白居易的《荔枝楼对酒》一诗有证实:“荔枝新熟鸡冠色,烧酒初开琥珀香。”但是更多人不知道的是,其实蒸馏酒在汉代就已经出现了,有历史学家以挖掘到的汉代蒸馏酒器为做实验,证实能制出二十度以上的酒,这度数是不高,不过比后世的啤酒度数高多了,几个酒神级人物,要放倒一个林然那肯定是毫无疑问的。
林然脑子里还保持着一丝清明,因为他没有忘记此来的目的,只是看到这几个人喝起酒来的样子那叫一个凶悍,连苏言也是越拼越猛,让他完全没有插话的余地,只得坐在旁边郁闷不已。
“好好好!痛快!几位小兄弟很合贫僧的胃口,贫僧好久没有喝过这么痛快的了!”莽山和尚哈哈大笑道。
“你个贼和尚,莫非平日里与我共饮,你就不痛快了?”张旭笑骂一声道:“也就是你这个贼和尚,哪里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林然一听深有同感,一个出家人,喝酒喝得红光满面,吃肉吃得满嘴是油,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电视里面的鲁智深。
“呸!谁说出家人就不能吃肉喝酒了!也就是萧衍那笨和尚胡说的!”
林然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梁武帝萧衍,确实是挺脑残的人物来着。话说南朝时候佛教盛行,“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句诗就是最好的写照。光是寺庙多还不够,更过分的是南朝皇帝萧衍也因为钟爱佛教而跑去出家了。
出家就出家吧,中国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过皇帝出家的,可问题是这位老哥出家了又不退位,而且是还先后数次出家,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出家还不像普通人那样出家,为了表示他修佛的诚心,每次都是舍身出家,说白了就是把自己卖给寺院,最后朝臣们没办法,只好开了国库,拿钱去赎他回来,每次都要花个一两亿钱。要评史上最大的败家子,他算名列前茅的。
萧衍手不释卷,一部《大般涅经》,烂熟于心。经书有云:“戒杀生”。他一看,佛门中人只是不杀生,但还是吃肉,这不是和杀生没两样么?这算是对佛祖不敬吧?于是脑子一热,就立下诏书,提倡臣民吃素,和尚更是一律不准吃肉。更悲催的是天地神明祖宗,统统享受和尚待遇。何谓享受和尚待遇?就是祭祀天地神明祖宗的供品,不准再用三牲猪头,统统改成面粉做的猪头猪肉。金口一开,一呼百诺。一时,素食者“天下户口,几去其半”。也就是这时起,佛门才有不吃肉的规定,莽山和尚此时对萧衍不爽,倒是完全可以理解。
张旭等人也是面面相觑,苦笑不已,也就是这时候,若是当今圣上掌朝之前,那这话是绝对不能说的,特别是武后朝佛教盛行之时,莽山和尚敢如此说,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只因隆基皇帝登基以后,佛教遭受打压,不复先前的辉煌了。
张旭呵呵笑道:“不说此事了,我等现在寄身这寒山寺中,再这般说便不妥了。今日高兴,有好酒好肉,谁愿再送诗一首?”
苏言立马接口道:“适才我等前来途中,林兄作的一首佳作,不如请二位品鉴一翻,如何?”
“哦?那便说来听听?”张旭睁着迷离的醉眼说道。
林然灵机一动,这是个好机会,顿时也不谦让,走到一个书案边,提笔就把《枫桥夜泊》这诗给写在了纸上。
张旭和莽山和尚凑上前去,看了一会,都不由点头赞叹,只听莽山和尚道:“好诗!好诗!非才思绝佳者不可作出,不过……”
“不过就是这字写得难看了点。”张旭接口道。
“你也太给他脸面了。”莽山和尚摇摇头:“何止是难看了点,简直是入不得人眼!”
林然欲哭无泪,虽然知道这两位都是高人,自己也是怀着求教的心思来的,但是听到这么红果果的讽刺,心底也很不是滋味,怎么说自己也是练了几个月来着。
“二位所言甚是,晚辈写字,多为人诟病。今日前来,便是想请教于二位的。”林然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道,这两位都是豁达豪爽之人,自己拐弯抹角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我就知道苏家小子今日这般殷勤定是没甚好事,教你,我可没那般空闲。”张旭冷哼一声道。
“晚辈也不求前辈花太多时间教我,之愿前辈能指点一二便可,说实话,若不是为了明年春闱,晚辈也不敢来叨扰二位的。”
“春闱?”张旭摇摇头:“春闱也就剩几月时间,现在学有何用?这草书,非数年苦练不可得,就算教你,你也赶不上。”
莽山和尚也是点头道:“那是,草书不好学,学不好你还不如用正书书写,兴许还蒙得过去。”
林然很是无奈,如果楷书他能写得好,他就不用担心了,遂叹息道:“就是因为晚辈正书写不好,才不得不学这草书的。”
张旭眉头一皱,道:“正书为学好又如何学草书,自古未闻不精于正书而可工于草书者。”
啊?这一下林然傻眼了,原来以为这是最容易的,没想到这是最难的,这该如何是好?
张旭想了想,道:“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我便教你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