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来啦!”白子居穿着拖鞋走出房间。
二楼的客厅里都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熏得刚出房门的白子居有些失神,脚步踉跄,不得不捏着鼻子朝楼梯方向走去。
白子居也不知道这药方是哪个无良中医开的,他听开这药方的老中医对白叔和杨姨说过,“只管用这副药,他的病肯定没了。”
nmd,要么病没了,要么人没了,而且人没了病肯定没了,这药吃了这么多天让白子居气的牙痒痒的是它肯定是冲着后者去的!
白子居一想到这事心里就腾起一团火气,如果他当时能下床肯定抄起垫桌子的厚实板砖破门而出,让那个老中医的脑花开的和城北的孔雀葵一样红艳!
越想越气的白子居一个没注意,脚下一空,人就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嘶——”挣扎着爬起来的白子居感觉周身都痛到不行,当即深吸了口气。
“唉,老桦也真是的,也不帮忙看着点小白,本来病才刚刚好转,这一折腾......唉......”经常来小饭馆聊天扯淡的邻居吴大伯有些心疼地扶起白子居.
在厨房穿着围裙炒着菜的白叔惊的炉火腾地窜到了天花板,手忙脚乱地冲出了厨房。
“白桦!我不是叫你看着点小凌吗!?”一向温柔贤惠的杨姨闻言也从侧厅出来,对白叔厉声斥责,手里提着一壶熬着的中药,饭馆里的中药味更浓烈了......
“我看了一个下午了啊......”白叔委屈巴巴的向杨姨解释,“小凌说他身体好很多了我才下来的,虽然晚上不开张,但这么多街坊邻居来这聚会,咱总得上点小菜吧......”
白叔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在饭馆里东聊西扯的众街坊,结果发现他们正把他当千古罪人一样口诛笔伐。
被众街坊果断卖了的白叔围裙凌乱,顿时感觉锅里的小菜不香了。
“小凌从上面摔下来你却只想着狡辩。”被众街坊煽动的杨姨忿忿地掐了白叔一下。
“但是小凌出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吃痛的白叔打着哈哈道,“今年只住院了3次,比往年少了不少不是吗......轻!轻......点.......”
显然,白叔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习以为常了我还没有呢!白子居在心里吐槽道,这个粗神经的养父越来越像亲爸了......
“欢迎光临!”
突然,饭馆的门口处传来电子感应的招待声,一位颇为富态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
中年男子环视了一圈店内,笑道:“这里还是这么热闹嘛。”
秋青轩?白子居稍微诧异了一下。
秋青轩是饭馆对面的一间高档酒店的老板,在新希开有多家连锁产业。
席不暇暖的秋老板很少光临我们小饭馆,今天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而且......他之前就被店里浓浓的中药味熏得有了心理阴影。白子居百思不得其解。
“小白,听说你病好了不少,我带了点补品给你。”秋老板将手里的一袋补品递给白子居。
看着秋老板额角的汗珠,显然他还是受不了弥漫的中药味,白子居忙不急跌地双手接过,礼貌地表示感谢的同时心里又冒出了疑问:
我刚从楼梯上滚下来,李老板就来拜访,未免也太巧了吧?这楼梯被收买了不成?
正当白子居疑惑时,眼角瞥到某厨师慌张地收起手机,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Md,有内鬼,难怪前段时间秋老板那么慷慨地派自家的厨师来打义工,白叔有时间上楼陪他聊天扯淡打游戏......
“咳咳!”秋老板清了清嗓子,“小白,听说你很喜欢吃我们酒店的小笼包,我特意给你带了点。”
“诶,真的吗?太感谢了。”白子居怔了怔,看向手里的袋子,里面果然装了一笼小笼包——秋老板与其说是送补品,不如说是送小笼包的吧!装小笼包的空间占了袋子的大半,角落的补品就像是附带的礼品绸带。
“秋叔您店里的小笼包确实好吃。”白子居发自真心地赞叹道,他缺钱的时候早餐基本就靠李老板酒店特售的小笼包过日子,“尤其双休日早上和星期一早上的小笼包口味我非常喜欢呢!”
“你喜欢就好。”李老板淡淡地说道,其实心里替自家宝贝女儿乐开了花:宝贝女儿,加油!还有戏!旋即他想到他的宝贝女儿每次做的那点小笼包都没他的份,心里就有点郁闷。
“这些年来你帮了我们家如妍很多,我也一直没找到机会好好地向你道谢,以后有什么烦恼都可以来找秋叔。”秋老板朝白子居笑道。
“您也太见外了。”白子居挠了挠头,咱这两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了?
以后就是自家乖女婿了,不用见外!秋老板心里小花花朵朵开,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地伸手轻咳了声,挡住嘴角的笑意。
抢女婿?一旁的白叔和杨姨坐不住了,白叔一把抢过杨姨手里的那壶中药,挡在了秋老板和白子居中间,故意扬声道:“小凌,该吃药了。”
秋老板确实受不了这股中药味,向白子居和馆内的街坊众人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开了。还好这次我偷偷留了个小笼包!秋老板心里念叨着,脚步轻快地回酒店打算用她家宝贝女儿的小笼包给自己整个庆功宴。
饭馆内,白子居抽搐着嘴角捧着那壶中药看着秋老板远去的背影,他也好想逃走。
“小凌,良药苦口,坚持就是胜利啊!”白叔苦口婆心地劝道,杨姨心软,都是由他来劝白子居喝药。
再次在心里把那个无良老中医诅咒个百八十便后,白子居心一横,把那壶中药往嘴里灌。
“吨吨吨吨——”众人屏气凝神地看着白子居将那壶中药闷完。
“好了,我喝完了。”脑袋被药味冲的有些失神的白子居将空了的壶还给白叔,吴大伯走了上来笑道:
“小白,好点了吗?”
“嗯,待会睡一觉应该好多了。”白子居艰难地咧起嘴笑了笑,“这药吃完就是容易闹肚子,我先去上趟厕所。”
“去吧去吧。”白叔如释重负地拍了拍白子居的肩膀,“我来招待街坊们,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白子居点了点头便飞奔到二楼的洗手间,一楼的饭馆又恢复了热闹。
......
洗手间内,白子居将那袋补品放道载物台上,趴在盥洗台前张大嘴催吐,呕出了大半药液。
“来不及了吗?”感受到体内药效即将生效的白子居叹了口气,脱掉上衣,从载物台上摸了把小刀,伸出左手并划了道伤口,殷红的血顺着水龙头的水流冲下。
“开始了。”
体内传来阵阵躁动,白子居知道是无良老中医的毒药发作了,死死地盯着盥洗台镜子中的自己——镜中的白子居,紫褐色的斑纹爬满了除了右手和头部的上半身,左手伤口处的殷红变成了异样的紫黑色潺潺地流淌。
紫黑色的血液贪婪地“侵吞”着它所接触到的一切,小部分没被水流裹走的血液溅到了盥洗台上,顷刻间,盥洗台被“咬”出了一个个缺口,而且侵吞面积有肉眼可查的扩大趋势,而白子居身体上的斑块也正顺着脖子不紧不慢地向头部蔓延。
“停。”白子居默算着药效轻声道。
原本蔓延到的下巴的斑块以及在盥洗台上侵吞的血液乃至整片空间都停止了活动。白子居仍旧直勾勾地盯着镜子,深邃的眸子有着几分疲倦和不耐烦的神色。
“咔嚓!”静止的空间里,镜子怦然破碎,原本悬挂镜子的墙面被染成了诡异的墨黑色,墙面仿佛变成了一道通往冥府的大门。
“在?放我出去?”“门”内传来了一道有着变声期特征的少年嗓音。
“100个拒绝!”白子居一边舒展着身子一边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原本的斑块像长在体表的结痂,白子居皱着眉头将这些结痂撕掉,露出原本有些惨白的皮肤。
“你看你都濒死多少次了,你不是很恨那个无良中医吗?你放我出去,我立马把他吊起来给你打个够。”“门”内的少年仍旧死缠烂打。
“我打一个糟老头子还需要你来帮忙?”白子居翻起白眼道,你在看不起谁呢?
“你不是不知道那老不死的是谁嘛。”“门”里的少年笑道,“而且,你这半死之躯,可不一定打得过那老不死的。”
“你似乎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东西。”白子居扬起了嘴角,笑容渐渐滑稽了起来,右手撑在盥洗台上,似乎想跨进“门”里。
“等等!我警告你不要过来啊!”“门”里的少年似乎有些慌了,“这情报是必须要等价交换的,你威胁我也没用,‘白嫖’来的情报,你应该清楚有什么后果。”
闻言,原本想跨进“门”里的白子居停了下来,不耐烦地对“门”里的少年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放你出来的,授予权限的事你也先别想了,如果没有事的话就不要来烦我了!”
“我也不是整天闲着没事干来缠着你放我出去的啊。”
感受到白子居的不耐烦,“门”少年喊冤道,“你把自己折腾得半死我总得来看看吧,万一你哪次折腾过头了嗝屁了怎么办?”
“‘毒疗法’都能把我治死的话,你和我的坟头草得从在娘胎的时候开始长。”
“那你为什么催吐和放血?”“门”少年的语气突然变得颇为玩味。
“你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生存本能也越来越强烈了吧,通过‘毒疗法’,固然会激活你本身的因子来修复身体,但这同样也会令你体内的存在苏醒,而且你本就是濒死的人类之躯,再怎么缝补你那破破烂烂的身体都于事无补,如果不快点觉醒的话,一旦哪天玩脱了,我可不一定能制住暴走的你。”
“我本就不指望你。”白子居一脸认真地看着黑漆漆的“门”说道。
“门”少年老半天才轻声咳了咳,显然刚刚有被冒犯到.....
“那家伙可以当你的剑,但我也不差啊!我不仅可以是你的盾,还可以是你随叫随到的‘金手指’,我简直就是你的贴心小棉袄了我,你就不能稍微肯定一下我的劳动付出......”
“停停停!”白子居忍不住出声打断“门”少年。
“你说你有劳动付出?你这些年来的‘劳动付出’不就是缠着我,让我放你出来,让我给你权限,还一个劲地怂恿我觉醒吗?明明像一只蚊子一样围着我转悠还以为自己是台‘电风扇’!上次你缠着我我嫌你烦,睡了10小时我房间里挂着的时钟那秒针就愣是一点没动!”
“门”里再次传来尴尬的咳嗽声,“那次也许是钟坏了,而且你都没什么要我做的,所以我只能缠着你喽。”
看到白子居脸上不耐烦的表情更甚,“门”少年连忙开口道:“你在家养病的这些天来,城里的某些局势变得复杂了起来,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体验一下我们的‘副业’。当然,为了证明我们业务的专业性,我可以给您就近展示一下。”
白子居眉头稍微挑了挑,他知道这段时间来他一直被某群人所监视着,但是他一个体弱多病的病号,显然拿他们没办法。
“怎么样?要不要我们展示一下,免费的哦。”“门”少年继续“推销”。
“不用了,你实在没事的话赶紧和你的人一起滚蛋。”
面对“门”少年的“推销”,白子居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并下了逐客令。
那些监视他的人如果要对他不利早就动手了,如果“门”少年现在把那些监视者解决掉的话,恐怕会引来更大的麻烦,他最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个校庆,新希真出什么事的话,不仅有政府处理,而且有母港的存在,白子居很难想象那些有所图谋的人能掀起多大的浪花,“门”少年的所谓推销简直就像个坑。
“真是遗憾。”虽然“门”少年嘴上这么说着,但语气却并没有多么失落,“等我们为您重新制定好量身业务的时候,我会再次前来拜访的,当然,您有事也可以来找我,保证随传随到!”
“门”少年说完,黑色的“冥府之门”消失了,仅留下了一堵白花花的墙壁,破碎的镜面开始聚合并挂在了墙面上,原本被侵吞的惨不忍睹的盥洗台也恢复了原状,盥洗室静止的时间重新流逝。
盥洗室里没有留下“门”少年留下的丝毫痕迹,只有水龙头的水缓缓地流淌。
虽然白子居一直吐槽那个家伙闲的蛋疼,但是不得不说的是,“门”少年在离开的时候,总是能把一片狼藉变回原样,当然,如果他这点事都不做的话,白子居肯定见他来一次就进“门”打他一次......
城东路某处屋顶上,一位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少女正静静地眺望着远处的那间小饭馆。
忽然,一道淡淡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起,“先溜了,今晚的任务取消。”旋即,那道声音的主人似乎扬起了嘴角,声音中带着冷彻的笑意,“最近注意做好准备,我们的客户很快就会给我们下第一单了。”
少女沉默着点了点头,将原先绑好的黑色长发放下,再将黑色紧身衣褪下,很快便换装成一名俏丽的高中生,几个跳跃间,便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融入了热闹的小吃街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