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二次到了这凤凰宫,此前一次是浮生崖遇险被他所救,而这一次竟是被他凭空掳了来。
扶九啊扶九,若是在这十四万年以来,好好修习个术法,也不至于连一丝反抗都未曾呐。
被小凤凰这厮大摇大摆的扛着进了殿内,惹得一路府内仙娥驻足而望,言语纷纷……
疾羽默不作声,只是一路疾行,穿过厅堂直奔着一处偏内。
刚一入内,扑鼻而来一股子清新淡雅之味,颇有几分神清气爽。
无奈,我被扛着瞧不见这香味是何物,满眼只能看见一地的碎石子……
小凤凰终于将我放下,卸下肩头那一瞬,袖中的玄铁正赶着落了下来。
他拾了起来,眼风一扫,有几分不悦,“就是这个东西将你做了别人的俏娘子?”
我本想着抢回来,却忘了自己还被绑着,只能巴巴的望着疾羽道,“还请殿下还给我……”
“你一个仙侍大费周章寻这玄铁作甚,这东西……对你而言这有什么特殊……”
疾羽正说着忽的一顿,嘴角忽的扬了扬,甚是轻浮,“本神倒是突然会到了小骗子的意,玄铁若是铸造有成,亦可炼做上好兵器,扶九小仙可真是对你家尊上情深义重啊……”
情深义重
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倒是有些语调怪异。
“尊上对我有恩,我做玄铁只是为了报答……”
我正康概言辞着,还未说完,疾羽就将我的话打断。
“报答?”疾羽挑了挑眉,随即面上一变,有些痛心疾首的扪着心门,道,“小骗子好狠的心呐,云桀与你有恩,我对你的恩,你可曾想过将本神的恩报上一报?”
“若是殿下喜欢,我也可以为殿下铸一柄剑。”
闻言,方才疾羽脸上还一片阴云,此刻却烟消云散,乐道。“我不是武神之身,自己佩剑便尚可,小骗子还是想想其他的法子来报我的恩吧。”
“亦比如……”疾羽郑重其事道,“做我的仙侍,这样一来,来日方长不愁想不到报恩的法子。”
见他忽变的神色,便知道自己又入了他的套。
兜兜转转,这小凤凰依旧还是没有打消将我放到他宫中的打算。
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偏偏总是想将我吃得死死的……
“殿下府内仙娥众多,我乃是一介男仙,恐是不太妥当。”想了片刻,还好小凤凰殿内只有女仙,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正巧你是男仙,我便才如此明着要了你,若你是女仙倒是有点麻烦。”
“若……若我是女仙呢?”我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心中有了一丝希望。
疾羽眼底淡淡拂过一丝异色,笑容忽的消失不见,“若你真是女仙,那便是最好的安排。”
最好的安排?
方才还在说我幸好是男仙,现在又在说女仙是最好的安排。
做神仙做成他这般,也是有些让人头疼。
“我……我……还请殿下将玄铁还给我。”我干干的笑着,不准备将这个话题深入下去了,再探究下去,真怕是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若是报了恩,是否便是再无瓜葛了?”疾羽突然一问,神情很是肃然。
我被搞得很是晕头转向,以为只是表面上又在探究新的一问,便是恳切的点头道,“若是还了恩,那便是互不相欠了。”
“那好,我帮你铸剑给云桀,即便是还恩那就好好还,念在你在战神府上任职许久,本神也不指着你们形如陌路,然后见了也是可以说上话的。”
这一席话,简直对我而言是拨云见日,一层层掀开后,才窥到了小凤凰刚才一问的真谛。
原来是这小凤凰还在盘算着我与云桀如何两清。
三言两语,句句不肯离了这句话。
我也不知为何这小凤凰独独就为难我,不过念在他如此真心实意的为难我,那诚然也是不敢欺骗他的。
只见我双膝一跪,疾羽一脸震惊之余,我便开口了,“殿下垂爱,扶九很是欢喜,但云桀之恩乃是恩重如山,于扶九是救命再造之恩,幼时便发誓此生只追随云桀一人,万世千秋愿陪他走过。殿下之恩我也必定放在心上,如何报怎么报,扶九一定寻个好法子,却不是背弃之人……”
自从云桀将我从清月谭救回后,就已经是还不清的恩典了,可我心中仿佛还有另一道声音。
它同我说,想伴随战神左右纵使……
纵使万丈深渊,也愿甘愿一跳。
唔,许是去了一趟魔界,有些魔怔了。
方才的一番话掷地有声,疾羽至此至终眉头未曾舒展过,沉声喃喃着,“云桀……”
疾羽面上是少有的毫无波澜,沉了片刻,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也不好强求了。这几日你就留在凤凰宫吧,权当报恩帮我解解闷吧。”
说着,疾羽将我扶了起来,许是刚才一股子劲跪下的时候不分轻重,现下站起来竟有些踉跄。
小凤凰明显注意到了,淡淡的叹出一口气,“这剑也只能有我帮你炼,老君的炉子旁人进不得,药王洞的又是些干柴之火,这样算来,也只有你面前这只火凤,姑且能帮你了。”
疾羽真身原是一只火凤,开天辟地以来,倒是少有的。
话虽如此,但没想到两恩未报,疾羽又要帮我制剑,我瞬感有些不大好难为情。
正苦想着,身上的仙锁被他解开了,又一抬眼,疾羽已经出了院子。
他行了一行路,停了下来对我言语道,“战神近日忙得很,你无需担心他来问罪,即便来了……”
“即便来了,便说是我硬要将你掳来的。”
说完,他便再无回头。
我心中甚是有些百味,疾羽小凤凰虽平日有些不着调,但是为人还算是仗义的。
之前也曾同白泽打听过疾羽这天界二殿下,若我真是孤陋寡闻的话,也是认了。可我在九重天上摸鱼打滚十四万年,居然连这二殿下只字都未曾听过,这样想来属实奇怪。
据知晓万物的小灵通白泽而言,他所知晓的也是极少,只知道这二殿下并未正宫天妃娘娘所出,恐怕是天帝年轻时刻的风流债罢了。风流债也罢,结出这果子居然还是个灵兽凤凰,虽本是个大喜事。但天妃娘娘所出青竹大殿,却随了天妃是个喜好音乐风情的一节子水龙,丝毫未沾到天帝真龙的风姿。
自然这凤凰压了水龙的风采,天妃不欢喜自然陛下不欢喜,陛下不欢喜这四海八荒也无人敢欢喜。
这样想一想,疾羽从小便是伤情的主。
凤凰是个多么喜庆的鸟,怎么入了天家的门槛,就变得这么讨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