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孩是陈惠琪,来路不简单。是我们乡政府里面的副乡长。去年从桂市空降的,不到一年就提拔了副乡长,这升迁速度堪比坐火箭。据说人家大老远过来到咱们这穷山沟沟里面就是增长资历来的。”杨子浩小声对肖恩耳语。
肖恩了然,原来是这么回事。从桂市专程下来锻炼学习为自己简历丰富一笔的某位人家的大家闺秀。他想:“我就说呢,万乡这个穷乡僻壤,谁家若有个这么好的姑娘,争着抢着往外送攀高枝,就像之前遇到的老同学邓瞿雯,嫁到城里做少奶奶。没有谁会有心思扎根在大山里面。无论学校老师还是乡政府,非迫不得已的,都以男人老人居多。年轻人来到这里工作受不了这里的寂寞,吃不了这里的苦,干上一段时间想方设法往外面跑。这已经成了万乡的常态了。”
和陈惠琪一起来的,两个卖命讨好女孩的男生想必也是政府里面的年轻人。肖恩看那两人长得其貌不扬,却自带一副优越感的模样就知道这两人见识浅薄,白费功夫献殷勤追求女孩,两个字没戏。那女孩外表温柔,眼睛却流露拒人千里之感,其实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也就礼貌地找个玩伴消遣而已。
小地方的人,打心底里觉得政府的人惹不起,肖恩和扬子浩两个人转过头默默吃粉。说起政府的人也就现在开明了,放几十年前公社年代,政府公职人员都配枪的,谁敢惹,谁惹得起。这种思想观念流传到了现在,虽然现在许多老百姓不怕政府了,要么投诉要么上访,可绝大多数人还是本本分分的,就像肖恩和杨子浩这样,能不惹事尽量不惹事。
鱼粉可香了味道也鲜美,喝一口汤汁,浑身舒爽。可肖恩在吃鱼粉不想惹麻烦之际,麻烦却找上了他们。
事情是这样的,进来的三个人看到店里面坐满了人,一张空桌子也没有,女孩陈惠琪俏眉轻蹙不高兴了,跟提议过来的另一个小眼睛男生,工商所的朱鹏鹏抱怨:“你不是说这家店都有位置的嘛?怎么那么多人,一张空桌子也没有。这让我怎么吃早餐?”
小眼睛男生朱鹏鹏,是他动了小心思,约陈惠琪单独出来,吹嘘桥头鱼粉店的鱼粉多么美味多么好吃。两个人天天吃政府食堂的早餐也吃腻了,想到改善一下伙食,一拍即合出来吃粉。
途中陈惠琪遇见了办公室的男生张洋,顺带叫上了他一起。有美女相约张洋万分乐意。其实陈惠琪也有想法,她来了一段时间,发现农村工作的人,地方狭陋,心眼也小还特别爱八卦,她若是和朱鹏鹏单独出来吃粉,难免有人背后议论是非,正纠结的时候,同年人张洋打身边而过,岂不是正中下怀。
于是各怀心思的三人就这样组成了一个小团体过来吃粉。
听到美女同事的抱怨,朱鹏鹏原本就因为没有单独和陈惠琪出来生闷气,又遇上这种事。他失算了,没料到平时这家店人多但是位置还是随时有的,可今天赶集,又是春季播种的时候,街上赶集采购种子树苗的人格外多。
这种情况让他脸上无光。亟不可待地找老板娘协商。
老板娘正忙着结账呢,朱鹏鹏过来找上她说:“你店里面生意那么好,连个位置都没有。老板娘帮忙想想办法解决。”
老板娘停下手中活,瞅了一眼,今天店里面生意真的火爆,她脸上不要有多高兴。可给他们三个找位置,老板娘看了一圈,除了肖恩那桌空两个位置,别的地方基本满坐啊。
她有心拒绝,又不敢得罪政府的尤其是工商所的人,工商所可是管着他们做生意的,于是露出为难表情道:“你看店里面没有空桌子了,要不你们等一会吧,等一会我保证有位置。”
朱鹏鹏听了十分不高兴,他今天处处不顺心,没有好脸色道:“老板娘,那一桌不是才两个人坐吗?你再看那边两张桌子,各有一个座位,正好让他们坐过去凑满一桌。”
他的馊主意也敢说出口,他自己怎么不坐过去,老板娘听完腹诽不已。这事更加难办了,她觉得很棘手,委婉道:“我去说说看吧,不过不敢保证能不能成。”
朱鹏鹏不置可否点头,顺便给了陈惠琪一个放心有我出马便行的眼神示意。
陈惠琪心领神会,脸色微喜,煞是好看。可她觉得满屋子乌烟瘴气的相当失望,要不是跟乡里面领导特地夸了口说要出来尝尝好吃的鱼粉,切身体验了解一下万乡的社会状况,再回去向领导汇报,她立马就打道回府了。
老板娘找上肖恩两人,把话题一说,意思那边她也不好得罪,两人看是不是委屈一下。
扬子浩还没听完就生气地拍了桌子,语气不快道:“说得轻巧,他们怎么不分开坐凑满一桌呢。出来吃个早餐都这么晦气。”
他的话掷地有声,兴许被那三人听了去,他们脸上微变。杨子浩回过神,也感觉说话不妥,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他也死鸭子嘴硬,梗着脖子不低头。
肖恩见状忙出来打圆场,跟老板娘说:“老板娘,你放心吧。我去跟他们说说看。”
他觉得一个小地方上的人不好跟政府关系弄得太僵硬,也不想老板娘生意难做。
他主动起身,观察了一下面色微慍的三人,微微一笑,心里有数了,三个人明显就是那个女生陈惠琪为主。
他笑着走到陈惠琪面前,态度友好端正道:“这位是陈乡长吧。你好,我是肖恩。我看大家是误会我朋友的话的意思,他意思是欢迎你们跟我们凑一桌的。我看不如这样吧,我们这桌可以坐两个人,就委屈一下你们其中二位坐到我们这桌。另外一位呢坐到隔壁另一桌空着的位置。”
“你看,我跟我的朋友马上就吃完了。若是你们的粉上得慢,说不定等我们吃完你们就可以坐回一张桌子了。暂时的话,你们就先坐过来坐下,别站门口等,坐着等。”
肖恩赔着笑脸,自觉说得话合情合理。
陈惠琪扫视了里面一眼,见真的就空那么三四四个座位了,办法真的只有这样。若叫娇滴滴的她跟那些大老粗坐一起她无论如何也不乐意,眼前这两个年轻一点的人至少比那些上了年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老男人好点,可她还是打心底不喜欢跟他们坐一桌,要不是站在这里被来来往往过路的人看着不好意思,她才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