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校场风波
“是！”小将飞快的离开了高台。
太阳越发的狠毒，烤的土地都软了起来、褚子沐神情严肃站在高台上，下面是所有待选的新兵，他们崇敬的仰视着这位传闻中大将军褚子沐。
太阳的炙热并没有因为将军的出现而有丝毫的不同，营中将士也并未因为炎热的气温而有丝毫的懈怠。
这支队伍之所以能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确与他们的首领有着不可切割的联系。离若暗自揣测，高高的指挥台上褚子沐刚毅的轮廓显得格外的分明，额上一道深深的刀痕已近眼睑，这个人站在那里已是不怒自威。
褚子沐观察着人群中孑然而立的苏越，身形清瘦，目光炯炯，腰间一支翠笛分外显眼。
“谁是苏越？”声音不高，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禇子沐话音一落，周围的人都看向他，自动退出一块空地，离若心中那个郁闷呀，战士们，也没必要这么快出卖你们的同志吧！
离若不用说话，禇子沐已然知晓。
“我是苏越！”
声音清朗，浑亮，褚子沐眯起眼，台下少年桀骜的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他终于明白了，到底是什么能让他在如此众多的新兵中脱颖而出，是因为自信！自信使他即使身着普通的衣服也无法掩盖风采，没来由的，他对他起了好感。
“是你说能让这里一半的人进入骠骑营？”褚子沐不露声色，进不进，只有他说了算。
离若微微一笑，似知道他在想什么，朗声道：“我并没有说能让他们进入骠骑营，只是在经过训练后达到进入的条件，当然，是否能进并不能由我决定。”
她只说达到条件，可没有说进入，虽然几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禇子沐心中一笑，好一个狡猾的小狐狸！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我给你时间，你来训练他们，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就让他们进骠骑营，而且，俸银翻倍！”禇子沐话音刚落，台下一片哗然，翻倍？月奉四十两？这太诱人了，要知道，有些低品级的将军月俸才二十两，即使是品级较高的将军也才四十两而已。
离若看着周围的少年们摩拳擦掌，果然，在任何时代金钱的诱惑都鲜有人抗拒，特别是对于这些家境贫害的新兵们来说，月俸四十两，简直如同天上掉馅饼，四十两，可能是他们全家一年的生计，一年的伙食费，而每月四十两，一年就是四百八十两，这样算下来还能雇个佣人，天呐！新兵们恨不能替离若答应了，可是离若似乎还在考虑。
“怎么样？不满意？”褚子沐以为离若不为金钱所动，心中暗许，又道：“如果你能将这批你训练的新兵在一个月内打败我的骠骑营，我就让你来做总教头，如何？”
一个普通的士兵月俸都四十两，那作为总教头，拿到手的银子得多少啊！新兵们仿佛看到银子在向自己招手，禁不住口水直流。
果然，台下哗然一片接一片，甚至连守岗的士兵都侧目而视，新兵们欢呼起来，华尘着急的吼道：“将军……这怎么可以！”今天将军是怎么了，只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如何坐的总教头的位置，将军置他们这些人于何地，简直太荒唐了！
禇子沐不着声色的观察着依旧镇定自若的离若，又瞟了一眼华尘，不仅微微失望，就这么沉不住气，如何做成大事，说话间也免不了责备：“如果华将军也能用这些训练一个月的新兵来打败我的骠骑营的话，我也让将军做总教头！”
“这……”华尘一句话哽在嗓子眼儿里，脸憋的通红，骠骑营虽不足千人，却是所有北燕军人想要进入的营队，创造了许多战无不胜的神话，就拿齐燕战役来说，骠骑营将士火烧敌营粮草，擒敌首将，对战争的胜利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骠骑营代表的是一种精神，是一个神话，这些新兵别说训练一个月，就是训练几年也不能保证能够战胜他们。华尘自己还未进入骠骑营，如何教领的他人？他硬是咽下了想要说的话，一跺脚，退到了褚子沐的身后。
离若思忖道：“我需要的装备将军能保证吗？”
褚子沐微微一笑，“可以！”
“最终以何种方式来定输赢呢？”这个问题必须得清楚，它直接决定了在今后一个月内的训练方向和内容。
禇子沐笑容不改，“很简单，离校场二十里地就是天芒山，那里丛深林密，猛兽横行，附近的百姓亦不敢深入其中，只要你带的士兵在十天以内被我的骠骑营抓住的人数低于总数的一半，就算你赢！”
他看到校场上坐的坐，站的站，毫无纪律可言的新兵们，不免担忧起来。
离若打一响指，爽快答应：“成交！”本姑娘就是靠隐蔽起家的，否则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
“那如果你当了逃兵呢？”褚子沐此刻的眼神就像只奸诈的老狐狸。
“将军可以派一个人作为顾问，随时监督！当然只要他别插手我练兵的事！否则我会毫不客气的要求换人！”
褚子沐爽朗的哈哈大笑，突然严肃道：“苏越，我答应你，可知道你将面对的是什么吗？”顿了一下，他才道：“你要面临的，是死的考验！”
离若沉默了，她怎能不知丛林的考验不光来源于敌人，更多在于它自身的危险……陷井、沼泽、猛兽，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断水断粮，还要在最疲惫的时候躲避敌人的追捕，有时候没有一丝体力只能靠着强大的精神力量支持。
她曾经携带三天的压缩饼干被连长扔进了丛林半个月，前有围截，后有追兵，最终，她跳下暗河流了几个小时，游到精疲力竭，才被救上岸，这就是她的生活！
离若微微一笑，一抹清清浅浅的笑容挂在脸上，“是的，我知道！我希望您也能信守承诺。”
褚子沐看向离若的目光多了一丝不解，随之释然，他扫视了一眼新兵，道：“本将军说话算数！你们大家听着，从今天开始，苏越，便是你们的教官，是你们的将军，身份、地位等同于我，如若有不听号令者，军法处置！华尘，在今后一个月的训练中，苏越需要什么尽量满足，不必再行请示！这是军令。”
“知道了！”华尘虽有怨言，却无法违抗军令，只能忍着一口怒气答应，可这并不代表他会照着将军的指示做，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只会吹牛，哪里来那么大本事，将军糊涂，他的眼睛可亮着呢！
待褚子沐走后，离若上前，微笑道：“华将军，稍后我会去找您要装备，有劳您了！”
华尘嗤之以鼻，鄙夷的冷哼：“什么东西！还真把自个儿当成人物了！”
离若知华尘不服自己，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这没办法，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嘛，这是军令！对了，华将军，褚将军说过，我的身份地位等同于他，我需要向您好解释一下这句话的含义吗？”
华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小子，你还当真了，告诉你，老子打了一辈子的仗，还没遇见过这么荒唐的事，你想当将军，回家做梦去吧！”
离若轻笑，“这就是您至今还不能成为骠骑将军的原因，也是不能和褚将军相提并论的原因！我要的匕首和绳索希望明天训练之前能见到，如果见不到，我会亲自向褚将军要，我想，其中的利害关系你是明白的！当然，我们也可以合作的更愉快，您说是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留给华尘一个骄傲的背影。
天芒山的丛林外……
天芒山脚下丛林前的空地上，黑压压站了一百多号人，这里的树木繁多，非但没有让人觉得凉爽，反而湿热难耐。虽然早过了正午，但是西斜的太阳并未影响闷热的气温，余晖透过四散的树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这一片空地是早些年离若居住在丰宁城找寒潭时偶然看见的，周围并不太大，刚好能容纳一百多人，而空地北面背靠天芒山，略带隐蔽性，是个绝佳的练兵场所。
离若一身黑色劲装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微微一笑道：“我长话短说，我叫苏越，你们可以叫我长官，也可以叫我苏将军，我跟褚子沐的对话大家都听到了吧！现在，我要强调的是，训练很辛苦，有谁不愿意待在这里可以马上回去，当然，也可以做回一名普通的士兵，我并不强求，有人愿意回去吗？”
“不愿意，长官，俺们还等着拿银子呢，哈哈……”
离若敛下眼中的笑意：“都给你收起你们的痞子相！待在这里的，就必须服从命令，认真训练，坚持到底，否则就给我从哪儿来滚哪儿去，听到了吗？”
有一种人在微笑时别人会觉得温柔可人，和蔼可亲，可是一旦笑容收尽，锋芒外露时她会有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力量，甚至是畏惧，而离若，天生就是这类型的人！
队伍中窃窃私语，并没有人回答她的话，离若厉声喝道：“都聋了，哑巴了？”
虽然眼前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可是不知为何，他却硬生出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感来，大家齐声吼道：“听到了！”
右手一挥，队伍中鸦雀无声，离若满意的点头，嗯，还不错，看来大家还是蛮听话的。
“我现在再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错过了这次，你们会被剥夺选择甚至拒绝的权利，有谁不愿意，出列！”
离若环视一周，队伍中并无人站出来。“既然大家都愿意，那么，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无组织、无纪律的散民，而是一名军人！”
离若略带威严的声音在这寂静的丛林边响起，声音并不激昂，也不高亢，却足以渗透到每个人心里。
“我知道大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来参军，也是为了俸银努力进骠骑营。但是，我希望大家记住，原因不是你们推卸责任的借口！无论什么原因，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因为一旦你们参军，就意味着担起了保卫你们父母、妻子、儿女的重任，担起了保卫国家的重任，这份责任里有着你们的汗水、血水，却更有着光荣，希望大家都珍惜这次机会！接下来的训练里，我要你们做的是绝对的服从，任何事必须按照命令、要求去做，如果有不理解的，可以向我提出问题，当然，我也有拒绝回答的权利。”
离若环视一周，确认大家都听清楚了，又道：“而我的责任就是通过训练，让你们当中的一半人达到进骠骑营的条件，享受每月四十两俸银的优待，享受骠骑营特有的荣誉！”
队伍中又开始窃窃私语，有的甚至掰着手指头计算了起来。
“闭嘴！这儿是军营，不是你们的菜市场，如果今后谁有意见，可以在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提问，否则就给我做俯卧撑一千下，听到没有？”一个个大男人，动不动就低头说话，这是什么毛病！
俯卧撑？这是个什么东西？随着离若一声怒吼，队伍中立刻安静了下来，可是离若看得出，很多人都是满脸的疑问和不满，她指了指队伍最前排的一个少年，问道：“你叫什么？”
少年摸了摸到头，笑道：“我叫杨万，我就是想问一下……”
离若一眯眼，嘴角一丝冷笑，“我说过你可以提问了吗？”
少年尴尬的张了张嘴，硬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要强调的是纪律，纪律是部队的灵魂，一支没有纪律的部队是没有战斗力可言的！你，现在可以提问，时间一分钟！”
杨万得到允许后，想了想，快速道：“我们如何才能在丛林中不被骠骑营生擒？”
离若心下好笑，但面上仍不露声色，道：“我知道这是你们所有人想要知道的答案，但这不是你们考虑的问题，你们只要知道，你们的任务就是服从命令，绝对的服从命令，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队伍里三三两两的声音让离若很不爽。
“我没听到！”
“听明白了！”震天的呼应惊的林中的鸟儿“扑愣愣”全飞了起来，可是离若明白，虽然现在大家基于军纪听命于她，但是，想要这群男人们真心臣服，她需要做的还很多。
“我们的训练从明天开始，明天卯时从校场出发，负重三十斤，半个时辰赶到这里，未赶到的人，俯卧撑一千个！记住了吗？”
“是！”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负重什么，俯卧撑是什么，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明天就是打死也不能迟到，这个少年身上有让他们恐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
离若看看渐斜的夕阳，明天，明天她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特种兵训练！
夏日日长夜短，天才微亮，校场上就站满了训练的将士，即使现在是整天当中最凉爽的时候，那些将士仍然是汗流浃背。
离若整好队，抬眼一看太阳，不禁微微皱眉，这个华尘果然没有将褚子沐的交待放心上，看来她有必要亲自跑一趟了。
远处正在出操的华尘见离若小跑向这里，嘴角歪歪一扯，鄙夷的神色一览无余。
“华将军，昨天我跟您说的三十斤的沙袋、匕首、绳索您准备好了吗？”
华尘像是没看见离若，继续对着正在操练的士兵喊道：“全体注意，一、二、三、四……”
离若不厌其烦，“华将军，希望您能节省新兵的时间，我们还要训练呢！”
华尘这才瞟了一眼离若，冷笑道：“节省时间，老子还就浪费了，如何？一个新兵蛋子！”
一旁的小将见离若神色不对，悄悄将离若拉到旁，道：“苏将军，校场外本就有一堆沙石，您可以派人去那里装，至于匕首，一时间还准备不了那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