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书坐直了身子,缓缓道来。
事情要回道谢安怡落水那一日。
“二小姐,大小姐说莲湖荷花开得正好,请您同去一观。”司琴恭敬地行礼。
“知道了。”谢安怡淡淡道。司琴得到回复便退下了。
“这大小姐好端端地请您赏什么荷,府里日日都有的,哪里用得着赏了。”司画嘟哝道。
“好了,更衣吧。”谢安怡站起身来。
“妹妹来了,快坐。”谢安韵远远看见谢安怡一行人,站起身招呼道。
谢安怡走进搭好的凉亭,略略点头示意便坐下了,再不出声。
饶是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一贯清高冷淡,谢安韵还是有些淡淡的不悦,心中冷哼,看你能嚣张到几时。面上却笑道,“可巧这满池的荷花才刚刚绽放,所以厚着脸皮拉来妹妹,定要一起分享这美景的。”
谢安怡仍是淡淡点了点头,转身目光投向湖面。
曲曲折折的湖面上,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点缀着粉色的荷花,有的已全然盛开,恰如刚出浴的美人婀娜多姿;有的才绽开三四片花瓣,仿佛娇憨的少女羞涩掩面;还有些花骨朵,小巧玲珑,似一粒粒的明珠。微风过处,掀起一片碧浪,送来缕缕清香。
谢安怡安静地欣赏美景,却不知谢安韵正眼含怨毒地望着她。谢安韵想起昨日秦氏找到她,让她今日务必把谢安怡带到莲湖边,而这一切都是听从太子的安排。谢安韵虽不知秦氏如何搭上了太子的线,却也不敢违逆太子的吩咐。
护国公府树大招风,当今皇上正值壮年,但皇子们都已经长大成人有了各自的势力。为了避开纷争,谢成早早给自家两个姑娘定下了婚约。谢安韵定下的是正四品太常寺卿家的嫡次子庄诚,谢安怡定的是前太傅孙大人家的嫡长孙许邕,虽然还没有进入官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谢安韵原本就恼恨父亲偏心,所以想方设法勾搭上了许邕。可如今她却得知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竟然也要争抢谢安怡,这让她如何能接受?!自己除了没有嫡出的身份,哪一点比不上谢安怡?谢安韵闭上双眼,平息心底的怒气,再睁开时眸中一片冷厉,既然太子殿下想要借谢家的势,那不如自己主动送上,反正太子要的只是谢家的女儿。至于谢安韵,就把许邕还给她吧。
“起风了,妹妹仔细别着凉,让丫鬟回去取个披风来吧。”谢安韵建议道。虽是六月,晨间却有些微凉,湖面的风吹来携着丝丝凉意。谢安怡转向司画点头示意,谢安韵也使了个颜色给司琪,司琪连忙跟上司画一起离开了。
谢安韵满意地勾唇一笑,支走了一个司画,还有一个司书。只见她眸光一转,“哎呀,都怪我,忘了备下暖炉,这好好地茶水都凉了,妹妹你看…”
谢安怡不满谢安韵几次三番打扰自己,又不好说什么,遂吩咐司书,“你回去取了银丝碳炉来,小心些别烫着。”司书不疑有他,领命去了。
“妹妹,用些点心吧,这是我昨日特地吩咐厨房准备的,是妹妹你最喜欢的芙蓉酥,还热着呢。”谢安韵亲自端了一盘芙蓉酥到谢安怡面前。
谢安怡不好推辞,便尝了一块。三,二,一,谢安韵在心中默数,果然见谢安怡扶额,然后缓缓倒在了桌上。
“司琪找来的药倒是好用。快点,把谢安怡藏到假山里去。”谢安韵把人支开又把谢安怡迷昏藏起来,就是想顶了她的身份见太子。反正太子也没见过谢家女儿,只要自己把事情坐实了,自己就是铁板钉钉的太子妃!
谢安韵以为自己的盘算天衣无缝,谁知她不过是螳螂捕蝉,尚有黄雀在后。只听“噗通”一声,司琴毫无征兆地摔倒了,谢安韵一惊,还未来得及出身便也软软倒下。三个黑衣人从旁闪出,为首的一人气宇轩昂俊美绝伦,如果谢安韵醒着定能认出正是誉王殿下。
“蠢货。”誉王看向倒在地上的谢安韵冷冷道。
“殿下,要不就用这谢大小姐?”身后一黑衣人发问。
誉王将目光在谢安怡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最终道,“她还不够分量。还是二小姐吧。速度快点,太子快到了。”
黑衣人动作很快,谢安韵和司琴被扔在了假山洞中,谢安怡被扶到了湖边,远看似乎正倚着栏杆赏花。
不一会,又有一波人来到。
太子到湖边只见谢安怡身边空无一人,心下暗喜,对秦氏的安排满意了几分。他已经安排好下人很快就会领着谢成夫妇过来,只要他们看见自己和谢安怡私下幽会,那便不得不把谢安怡许配给自己。太子想得很美好,他悄悄走到谢安怡身后,只待来人便一把抱住谢安怡。就在这时,一颗不知道哪里来的石头打到了太子的膝弯,他一个不稳向前扑去,正好把靠在栏杆的谢安怡推入了河里。
“小姐!”司书恰好这个时候回来,看见自家小姐被推入湖中目眦欲裂,扑过去大喊,“来人啊!来人!”正巧谢成夫妇一行人走近了,听到呼叫连忙赶来。
谢安怡落入水中瞬间被惊醒,下意识扑腾着双臂,微弱地呼喊:“救命!”
谢安齐正准备冲过去,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只见誉王纵深跳进湖中,很快将谢安怡救了上来,谁也没有看见誉王伏在谢安怡耳边轻轻说了声抱歉。
“后来小姐您被送回房,奴婢被二夫人带去审问。奴婢说了看到有人推的小姐,只是转眼人就不见了。二夫人不相信奴婢,只说奴婢想要谋害小姐,禀明老爷要杖毙了奴婢,还是老爷网开一面,饶了奴婢的性命。”司书顿了顿又接着说道,“那日被赵三娘带出府,先是安置在了慈安局后面。当夜便有人潜入奴婢房间,问奴婢有没有看清楚是谁推的小姐,他们抓住了奴婢,对奴婢…用了刑。后来他们是在问不出东西,便把奴婢腿敲断,放了一把火…是鹿爷恰好救了奴婢。”说到这,司书紧紧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克制住滔天的恐惧和愤怒。
谢安怡抬手,“我大概清楚了,那么你一开始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司书闻言颤抖了一下,半晌抬头直视谢安怡的眼睛,一字一顿,“因为奴婢认得抓我的人,虽然蒙了面,但奴婢敢肯定那人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刘恪。太子殿下往日总会派人给小姐送些首饰衣料,每次都是刘恪送来,奴婢不会认错的!”
“太子?!”谢安怡猛地睁大了眼睛,坐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