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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俊朗学士

这样一句话,终于微微撕破了她想要掩饰起的无所谓。

她在月光下微微扬起头,目光带了温度,辣辣的有些刺眼:“我装什么?”还不等陆少俭开口,声音冰凉:“你不就那点心思么?希望我失控,冲你发脾气,证明我还很在乎你?”她心里愈加恼怒,想起住在他家那几天,有几次他应酬回来,自己忙前忙后还替他准备宵夜。只是想不到,所谓的“应酬”,就是和人搂搂抱抱,脂香粉溢,还真是快活。

他还是笑:“那你在乎么?”

忆玮心底狠骂了一声“在乎你个鬼”,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

终究觉得凉飕飕的,他的脚步声,向来无声无息,仿佛是月下的影子,怎么也摆脱不了。忆玮忍耐了一会,已经到了门口,终于转过身去:“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你的车在那边吧?”

他无所谓的点点头:“想讨口茶喝。”

“呦,又改口了啊?不是要吃宵夜的么?”忆玮冷笑,“你还真是随随便便啊。”

他眉梢轻轻划出了一条弧线,仿佛看不见的色调,落下了点点清辉,让脸的棱角更肃峻。然而和这样的表情足以形成的对比的,却是他的声音——语调都这样优雅而懒散:“除了对你,我还对谁随便过么?”

忆玮简直想捶地大笑了,如果今天没在那种地方遇到他,可能自己就把持不住,直接扑他怀里感动得泣涕涟涟了。

她有些挫败感,转过身,好声好气的说:“陆少俭,咱别玩这种游戏了。我实话告诉你,今天看到你在那种地方,确实心里不舒服。不过你也别多想,换了哪个以前的同学去那里,我都挺不舒服的。不过现在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你爱去哪玩就去哪玩——哎,你干嘛!别动手动脚的!谁让你进来的?”

他铁青着脸,强硬的从她手里拿过钥匙,把她拨在一边,开门,又把她拉进来:“谁有空听你唠叨?我就来要杯茶醒醒酒。”

陆少俭眼神一如既往的很清醒,连脸色都很是如常,可酒气不会骗人,他就是有些醉了。尤其是忆玮这种对酒味敏感的人,确确实实的知道,屋里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她怀疑他喝的是渗了薄荷汁的酒精。一般人喝了酒,喷出的气息燥热灼人,他却偏偏依然清沁冰凉,犹如盛夏的时节,手中握着的一杯冰啤,指间还滴滴淌下了露水。

忆玮气急,差点没质问他:“醉了还敢开车,你真是不把人命当命呢!”其实也知道,他不会理会自己。果然,下一刻,他自顾自的去了厨房,还无比适意的回头:“哎,你这是新茶呢?”这个时候,哪里有新茶?他很喜欢忆玮家乡带来的茶,没什么牌子,就是当地的茶园摘来的,曾经喝过,就赞叹不已,说是有着一股清新乡间的味道。

忆玮有些不耐烦:“就茶叶杆子,超市买的,十几块钱一大把。你喝了就快走。”

陆少俭的背影像修长绿竹,虽然清瘦,却节节铮立,他安静的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其实那种地方没什么,也不是人人都像你想的那样的。”

她不置可否。可不知为什么,他这么说,心里却是相信的。

他又继续说:“那些小姐,其实也就陪着唱首歌,要是不喜欢,就让她在一边坐着,随便喝杯酒就好。”

总是这样,什么话都要等到她发够了脾气,才愿意好好的说。

他将杯子放回在桌上,皱眉问她:“你在不在听?”

她一激灵:“什么?你要走了?”

陆少俭眼睛轻轻一眯:“又在鸡同鸭讲。”不过还是站起来,“是很晚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她:“你的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领导对我也好。”忆玮心不在焉的回一句,“你醉了还能开车回去不?”

他点点头,像是松口气,目光亮得惊人。

忆玮在心里长叹一口气,知道自己又被他骗了。这个人酒量那么好,哪需要醒酒?毕业散伙饭的时候他们班就剩他一个清醒的,被派去结账。刚才这种时候,又拿喝茶醒酒在来搪塞自己。

于是胡乱推他出门,又开始恼怒这样纠缠不清的关系。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昏昏沉沉,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睁开眼惊醒,闹钟恰好精确无比的开始打鸣,忆玮掀了被子,眼皮都浮肿着,只是觉得困。

坐公车到单位,才发现忘了买早饭。这真是极不顺的一天,忆玮打开电脑,第一件事是查看自己一直负责的网站论坛的几个小版块。还没开工,就有电话打来:“小黎啊,来我办公室一趟。”

“小黎啊,你负责我们网站的那几个版块,人气实在不行啊。”主任指着数据给她看,“只有别的版块一半多点。”

“啊?”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主任则谆谆善诱:“你看,这些也是将来能留下的考评指标之一啊。你负责的生活情感版块,还是要加强。”

忆玮郁闷得要吐血,生活情感板块——当初指派给她的时候自己就觉得很无语。政府网站下属的论坛本就没人来,她的板块听上去就有知音风格,这年头,哪个网民愿意过来?不过对着主任,还是乖巧的点头:“好,我知道了。”

最后还是老同事提醒她:“喏,自己多注册几个。转转帖子,顶顶帖子,不就好了?”

所以说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作为管理者,她要从各个网站上寻找诸如:“拿什么来拯救被第三者破坏的婚姻”、“十八岁的女儿被绑架撕票,父母情何以堪”之类带些黑色幽默的文章,然后用不同的马甲登录,发表观点各异的看法。这样精心的护理之下,整个论坛看上去好不兴盛,生机勃勃。

过了几天,主任就在晨会上大大表扬了忆玮的工作,指出:“我们的网站已经固定吸引了一部分的人民群众,成为他们排忧解难、倾述心事的好场所,为维护社会稳定做出了贡献……”

忆玮在下面忍的好不辛苦。忽然听到主任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尤其是新来的几个同志,工作都很认真负责……”她不好再偷偷的笑,抬起脸来,作出纯洁无害的微笑,仿佛接受这个表扬心安理得。

中午午休的时候还在傻乐,连电话响了都没听见。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陌生:“你好,是xx么?”

xx是她在那个小论坛的ID。

忆玮反应过来:“老大?”

老大的声音和他的帖子一样,深沉醇厚,“小丫头,上班呢?”

忆玮有些激动,笑得傻傻的:“老大,这个周末你去的吧?”

那边在笑,声音也很好听:“就是为了这事。周末有事,今晚单独请你吃个饭吧?”

黎忆玮真的没想到,老大原来这样年轻。这个年轻,当然不是指青涩少年。只是和忆玮想象的有些区别。她总觉得老大会是一位目光深邃的老者,见到自己的时候,可以微笑着给她传授一些人生哲理。就像以前看过一张照片,银发苍苍的泰戈尔老先生,身边聚拢着正当韶龄的林徽因,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向往的感觉。

可其实费邺章而立之年都未到,高大挺拔,浓眉深目,微笑着向她伸出手:“你好,我是费邺章。”

忆玮的回答稍稍失礼:“老大……你今年几岁?”

他微笑,答她:“怎么?你以为我几岁?”

她嘿嘿笑了笑:“唔,你看着比我大不了几岁啊。”

接下来的对话都很正常,只是费建章在问了她的工作后微微一愣:“你在政府网站工作?”

忆玮有些尴尬,笑了一声:“生活所迫啊。”

他踅起眉,又浅浅一笑:“不错,女孩子应该找一份稳定些的工作。”

明明知道他不是讽刺自己,忆玮想起自己的工作,还是不安的动了动,笑:“还行吧,其实挺无聊的。”

费邺章并不像他的文章里展露的那样锋芒毕露,反倒显得深沉内敛,说话的时候认真的看着对方的眸子,却又丝毫不给人压迫感。那样的谈吐和内涵,像是有着家财万贯的男子,早已不将自己的财富当回事,谈话间只剩温水滑过的舒适。

边吃边谈,居然过了十一点,忆玮急急忙忙的起来:“哎呀,这么晚了。还有一份报告没写。”语气像是明天要考试的孩子,一脸沮丧和无奈。

他拍拍她肩膀:“真不好意思,我送你回去。”

下车前,费邺章的眉目灿灿生辉:“丫头,我办了一份杂志,明天给你几份,看看怎么样。”

她只知道老大在好几家国内知名的杂志期刊上有专栏,还真不知道他又办了杂志,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费邺章眉梢带了笑意,像是催促妹妹的兄长:“好了,回去吧。早点休息。”

第二天果然立刻收到了快递,是时政新闻类的期刊。名字倒不像内容一样厚实沉稳,叫做《锐》。她埋头在电脑后面看了整整一个午休时间,只觉得整本杂志字字珠玑、酣畅淋漓,而尺度之大也让自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本杂志可以正规的入发行渠道,分明不是内部刊行的杂志,这样的言论,就足以叫人惊叹了。

后来趴着午睡的同事抬头喊她:“小黎,你的手机震动很久了。”

她忙放下杂志,拿了手机往外跑。

是陆少俭。

她还真的大半个月没和他联系了。陆少俭那样一个精力充沛的人,居然被她听出了声音里的几分疲倦:“这几天都在外地,天天在工地上蹲着。”

“那你快回来吧,这里泡泡吧吃吃饭,多舒服。”

陆少俭不去理她讽刺的意思,倒是有些高兴:“呦,想我了啊?”

她哼了一声。

“行,你这几天不是考试么?等考完我差不多就回来了,一起吃个饭吧。”

谁让她对吃饭没什么抵抗力,况且陆少俭总能找到合她口味的地方,一来二去的,总是被拐了出去,从此苦海无涯。

她支吾了几声,陆少俭敏感的问:“又怎么了?工作不顺心?”

其实对这个工作,她还是有些想法的。整整坐了一个月的办公室,颈椎病没有更严重,那是因为工作太无聊,才时时记得提醒自己活动脖子。体内不安分的因子早就开始活动了。可这些想法,她实在懒得对陆少俭说,不用动脑子想,也会知道他的反应。于是挂了电话,继续开始自己的马甲生涯。

临下班的时候主任又特地打了招呼:“小黎,周末考试,准备好了吧?”

她微笑,信心十足。可是一转身,却莫名的懊丧。

她没想到下午又接到了老大的电话。

费邺章在电话里的语气十分的斟酌,语速缓慢却不拖沓,开门见山问她:“要不要试试来这本新杂志工作?编辑,顺便可以写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她愕然,有一种被重物砸到头部的感觉:“我?”

虽然只是信号转化的声音,却有温和至极的微风拂过的感觉:“放弃你现在的工作确实很可惜。丫头,我也只是问问,不愿意也别勉强。”

她哪里是这个意思,忆玮急得打断他:“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问问,你怎么觉得我合适?要不我整理下毕业论文和平常写的文章给你看看吧。”

那边却一口拒绝了:“丫头,我去哪找一个认识了两三年、知根知底的人来?你倒是不用怀疑你自己的能力,知道么?那时候你来小坛子里注册就是我邀请的。”

挂了电话才还觉得晕晕乎乎,又把杂志细细的翻了几遍,好几篇文章都是旅居国外的学者写的,无论是意识还是思想上的维度,都有挥洒自如的高度,足以叫人仰视。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像是有热血涌上了脑袋,又像是喝了七八两白酒,总之前途上一切的障碍,在忆玮看来都已经不足道了。她看了看桌上主任递给自己的那几本书,论坛上各色马甲堆砌出的繁荣,暗自点点头。下了决定,一下子轻松下来。

周末考试。小小的会议室坐了十多个人。开始分考卷,忆玮粗粗扫了一眼,果然全是那几本书上的内容,咬咬牙开始答题。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就是出了名的答题快,这次磨磨蹭蹭的,居然拖到了最后几名交卷。出了门大大松一口气,仿佛了结了心事。

一起进来的那两个同事还没走,见了她都问:“考得怎么样?”也难怪他们这样上心,事业性质的单位,做事清闲,收入又好,谁不想要个金饭碗?

她摇摇头:“不好。”

他们似乎也放心了:“就是嘛,那些题我都没见过。”

她开开心心的去赴约会,地点是在离她上班地方不远的一个小公园。这也是半个月后,她头一次见到陆少俭。他穿了一件墨蓝色条纹的薄毛衣,隐隐有一丝英伦味,像贵气十足的绅士。只是肤色黝黑了些,见到她微笑,更显得牙齿洁白。

“今天想吃什么?”他以一副安慰的神情问她。

老习惯了,每次考完试她都要去大快朵颐,用美食补充严重损失的脑力。

忆玮还没说话,陆少俭就看了看手机:“我去接个电话。”

他稍微走开几步,背影的线条流畅,赏心悦目。

忆玮坐在长椅上,无意识的玩弄手里的电话。

几分钟后,陆少俭接了电话回来,却像变了一个人,本来就有些瘦削,此刻面颊更微微凹陷下去,仿佛在咬牙切齿,眸色更是深沉到了极点。

这是暴风雨欲来的征兆。

忆玮暗自开始同情那个得罪了陆少俭的家伙,莫非是同事?难道……是被领导批评了?正想安慰一下他,自己的手机也响了。

“喂,主任啊?”她一边接电话,一边看看陆少俭的脸色——这人今天很奇怪,明知自己在接电话,居然就在一旁直直站着,一点礼貌也不懂,仿佛想听自己在说什么。

下一刻,她就顾不上陆少俭了,苦了脸对着电话那头说话:“什么?不是吧?”

刻意偏过了脸,不然陆少俭看清楚自己的脸色,她的声音又低又快:“怎么会这样……我交前特意检查了一下啊!”又淡淡说了几句,挂上电话,她深呼吸了几口,垂下目光:“陆少俭,我完蛋了。”

“哦?”他的语气冰凉,不辨喜怒。

呃……为什么有说不下去的感觉,黎忆玮忽然头皮发麻,忍不住抬眼看了一下,那个男人离自己脸部距离很近,嘴唇抿得很紧,唇线锋锐。

“今天笔试,八面的题,页数太多,我翻来翻去的,居然漏了整整三面……”难道是心虚?怎么连自己都听不清最后一句讲了什么?

他似乎没听见这句解释,嘴角微微一扯,像是要笑,只是效果不好,比冷着脸更叫人胆战心惊。

“黎忆玮,你和我说说,这次的工作,又是搞传媒网络,又轻松,你哪里不满意了?”

忆玮张嘴结舌,一时间不知所措,硬着头皮说了句:“我不是说了么?我真的不小心啊。工作都没了,你以为我很开心啊?”

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黎忆玮,我第一天认识你么?”

她那些小心思,自己还会不了解么?照理自己早就该练就了面对惊涛骇浪而岿然不动的境界了,偏偏还是不行,一阵阵的无名怒火开始往上冒。

当他这样放慢了语速,连名带姓开始喊自己名字的时候,应该就是怒极的时候了。忆玮一阵头大,条件反射的想要抬杠,想想又觉得理亏,忍气吞声的低下了头。

陆少俭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依然慢条斯理的问她:“你说,到底哪里不满意?”

“嗯。太闲了,每天删删帖子,喝杯茶,太没意义。”她答得小心。

“哦……那你第一次辞掉的工作,我记得当时你说太忙了,没时间干自己的事?”他星眸一闪,毫不留情。

忆玮很想郁闷的问他:我的话是金玉良言么?没事记那么清楚干什么?最后翻了翻白眼,没吭声。

她难得这样隐忍,却更叫陆少俭生气。像是逼着她说话,他挺直的鼻梁几乎就在眼前,那双眼睛里全是寒凉的浮冰:“你不就是爱做这些事么?从来都不顾后果,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那时候在家里有你爸宠你,出了社会,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啊。”

忆玮终于扛不住了,微微踮起脚尖,视线几乎与他平行:“陆少俭,你管得是不是太多了些?就算我有意不做题,那也是为了给主任面子,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陆少俭的目光几乎是不可思议的掠过她的脸庞,灼亮的光热仿佛能烫伤她的肌肤。

“对,是和我没关系。我他妈……”他的语气蓦然顿住,怒极反笑,语气像是被水激灵灵的一淋,“每次都能让你说出这句话,我还真是贱得很。”

她不甘示弱,顺着他的语气就说:“是啊,我以为你早知道了。”

“我真的有些明白了……是不是太迁就你了,你反倒不当回事?”陆少俭微微皱起眉,有些困惑,“你一直说我们已经分手了……那好,就当我后知后觉,现在才知道你是认真的。黎忆玮,真是如你所愿了。”

他果断的转身,车子极快的离开,没有一秒停滞。

又是老样子,剩忆玮一个人在原地大发脾气。那种情绪又极复杂,像是愤怒汹涌的波涛,又夹杂着孤单和无助——她那样一个倔强的人,总是在最后适时的把怒火渲泄成为反扑的浪潮。于是两个人一次比一次吵得凶,而日复一日的,关系愈加恶化,最终慢慢剥落下美好,碎成齑粉。

第二天她就去原来的单位办手续。因为只是实习生,倒也简单,理了理东西,打了招呼就往单位门口走。原来一道实习的另外两人大约是考上了,于是变得极和善,微笑着向她告别。忆玮也笑得灿烂,转身挥了挥手。

她下午要去费邺章的杂志社报到,难得竟有了几分忐忑。于是午饭对自己刻意好了一些,专门点了好些爱吃的菜,鼓舞士气。

杂志社更像是私家的小院落。四方的院子,黑砖白墙,院中一棵极大的槐树,此刻新抽了嫩芽。底下居然还有一个古井,石头砌成,处处透着幽静。

她和新同事打招呼,人也不多,各个都在埋头看书或者写字,忆玮一眼扫去,竟觉得他们长得都相似。大约是因为透着浓厚的书卷气,脚步、说话声都是轻轻巧巧。她想起了那本杂志,那样铿锵的话语和先锐的思想,真是难以想象,蓝图竟然由这样一群人完成。

费邺章带着她看了看办公室,又问:“明天就来上班?”

她连声说好,心里隐隐激动,仿佛喉间滑过了烈酒。

这样激动的情绪直到费邺章送她出门,她接了个电话,脸色立刻有些不自在:“主任?”

主任呵呵笑了笑:“小黎啊,今早你来办手续的时候我不在。”

她嗯嗯了几声。

“考试的事我想过了,暂时可能没办法把你招进来。要不你还是回来上班,再实习上一两个月,我再向上面申请试试,能不能再争取一个名额。”

她呆若木鸡:“什么?”

主任有些尴尬:“唉……这事不好办啊。你差得也太多了。不然倒还能松动松动。”

忆玮的眼神终于清醒过来,冷静的问道:“主任,你为什么对我这样青眼有加?”

她确定自己没听错电话那头的一句话。

“陆先生的好朋友嘛,既然关照了,怎么都得帮忙的。”

于是瞬间的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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