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晓梦迷蝴蝶。。”
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沉闷,压抑,像是一个快要窒息的人,竭尽全力地在耳边挤出最后一丝生气,呓语着。
李柏摇了摇头。
造化玉蝶果然变了。
之前使用的时候,感觉没有这么真实,也没有这么难受。
深吸一口气,腐朽的空气涌入肺中,地下室都有的沉闷,带着一股土腥味的空气,还有周围隐约的,某些丹药丝丝缕缕甜腻的香气。
费力地睁开眼睛。
不出意料的,自己在地下室里。
灰褐的屋顶拉着一盏灯,细细的黑电线,吊着昏黄的灯泡,像是被绞死的太阳,发散着绝望的黄昏色。
缓缓扭头,杂乱的地面,随意斜插着的长剑,东倒西歪的酒瓶和丹药瓶子,墙上被人用利剑刻着一个锋芒毕露的字:
道。
所以,这是哪?
李柏陷入深深的沉思。
自己就是启动了造化玉蝶,咋就到这里了?
“庄生晓梦迷蝴蝶。”
皱着眉头,低吟了这句,被自己随手刻在造化玉蝶之上的诗句。
这个身体的嗓子干枯,沙哑的仿佛是沙砾滚动,听见声音的时候,李柏有些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深吸一口气,催动身体里的力量。
杂乱,混沌,精纯到极致的真气和最低劣的内力混杂,合道期的道痕和戏法诡术铭文交错,这句身体里仿佛是战场一般,充满了矛盾,就是炸药桶,随时会爆炸。
好家伙。
李柏抖了下眉毛,
这小子比自己还能折腾,这么玩还没死,真是福大命大。
不过,现在离死也不远。
神魂萎缩,自我意识已经溃散,如果不是自己‘梦’到他,恐怕他三魂六魄都变成飞灰散去了。
这副身体的状态,除了自己,换谁来,怕都已经凉了吧。
还好,自己最擅长枯木逢春了。
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再绵长地深吸一口气,
周围的灵力像是流水般,自然地涌入李柏这具低洼身体,
缓缓呼出,身上的浊气自然地下沉,灵气自然地循环起来,
然后睁开眼睛,
眼里猛地迸发出强烈的剑意,
像是画龙点上了睛,周围的灵气快速地沸腾了起来,一只只细小的,像是长蛇般的灵气浮现出来,绕着他,欢快地钻来钻去,把他分体里的每一缕杂质,辛勤地采出,
身体中的各种道法、诡术秘法铭文,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自觉地排列,无数符文道痕爬出了身体,在仰面躺着的身下展开,爬上了沙发,爬到地面上,化作一个繁密强大的阵法。
“呼~”
阵法收敛,灵气钻回,一切异象都消失,只留被灵力卷起的尘埃,悠悠飘落。
李柏缓缓坐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发出咔咔的声音,摇摇头:
“哎,真是瞎搞。这么极端的修行方式,这是完全不打算活啊。”
说着,下意识提起旁边的长剑,随意撕下衣服一角,细细地擦拭,擦了两下后,突然想起什么,嫌弃地丢开衣服:
“靠,又犯傻了,老子都不练剑了。”
说着,将长剑轻轻放到面前的茶几上,注意到桌子上摆着的,一个已经破碎了的雕像。
“嗯?”
捻起一块碎片,对着昏黄的灯光,仔细打量。
像是黏土制造的,看着应该是,某种软体动物的一部分,纹理上来看,像是章鱼。
再看剩余的碎片,还有些腿,有些翅膀的残片。
所以,这是长的四肢的章鱼?
什么乱七八糟的雕像。
李柏摇摇头。
正要打量周围的环境,突然听见两声节奏的敲门声。
两声,说明敲门人认识‘自己’。
李柏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个想法,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要‘梦’谁来着。
福尔摩斯!
自己是要推演福尔摩斯故事来着。
所以,梦见的这个人,是福尔摩斯?
不对,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明显不是白人。
“有趣。。”
李柏摸了摸下巴,看向墙壁上的‘道’字。
所以,是自己假想的道子?
“咚咚~”
门口的人似乎很有耐心,再次不急不缓地敲了两下门。
李柏想了想,随手提起茶几上的利剑,随意地踱步,打开了房门。
地下室的楼道有些昏暗,屋内昏黄的灯光,照着来人,像是从老久的回忆中走出。
是一个拿着武士刀的中年人,身穿东瀛传统的长袍,从袖口和刀摆放的位置上来看,习惯右手,衣服领口没整理好,袖子上海沾着狗毛。
所以是个独居的,家里养狗的男人,从衣着上来看,性格有些古板。
他身后,是一个银发青年,看着有些阴沉,好像每个人都欠他钱似的,衣服很得体,却有点过度洗涤,左胸上别着一个老旧的徽章,此刻正用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丝袜手帕,上面绣着‘小林信一’,拇指指甲有啃咬的痕迹。
家庭曾经显赫过,现在落魄了,有洁癖,同时还有些暴躁的人。
所以找自己的,应该是中年人。
毕竟就自己现在的出境,一个落魄的暴躁症公子哥儿,十有八九不会来找自己。
李柏有些新奇地看着两人,脑中仿佛浮现出无数提示语似的,自然地把自己的目光拉向对应的位置,然后给出正确的结论,最后看向中年人。
中年人皱着眉头,看着李柏,以及他身后杂乱的环境,道:
“付南柯,你又用违禁丹药了?”
认识自己,还挺熟的。
李柏抖了下眉毛,点点头,懒羊羊地撇了眼他:
“有事?”
中年人似乎早已习惯了他的冷漠,指了指房屋:
“不请我进去?”
李柏上下打量了两眼,确认过眼神,是打不过的人。
有一说一,现在身体修为真是烂。
算了,咱现在是智将,不计较这个。
随意让开门口,手一抖,把长剑插到墙上的‘道’字旁,
隔壁屋立刻传来怒骂声:
“我叼尼玛的,付南柯,你特么又插墙,靠!老子女朋友,又特么被你插漏气了!”
李柏毫不在意隔壁的杀妻之恨,随意地指了指乱七八糟的沙发,然后先把自己丢上去,道:
“坐。
什么事?”
“想搬出这个地下室吗?”
中年人不在意地坐在一堆垃圾上,身后的小林信一却站在门口,皱着眉头,不肯进来。
“不想。”
李柏干脆地拒绝,随手拿起旁边的笔记本,上面画满了各种各样的鬼符,这个身体消散前,似乎研究了很久的鬼怪。
“曾经的天骄,昆仑道庭的道子,现在却窝在东瀛的一个地下室里,你不想回去吗?”
李柏的动作顿住了。
果然,道子!
“我能给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