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啊!”
养心殿内,崇祯帝从宽大华丽的龙床上惊醒,脸上泪痕犹在!
“皇爷醒了,皇爷醒了,太好了,皇爷醒了,娘娘,皇爷醒了!”一个中年模样、面白无须的男子顿时喜极而泣,在殿内大喊道,他正是崇祯帝贴身太监王承恩!
“陛下,你醒了可太好了,你吓死臣妾了,您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臣妾也不活了!”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绝美宫装女子印入崇祯的眼帘,只见它一双凤眼,两撇卧蚕,樱桃小嘴,肤如白玉,身上素净,正是这大明朝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周氏!
可此时崇祯帝似乎梦魇了一般,双目涣散,只是一直小声嘀咕,!
“太祖,太祖,是后辈子孙朱由检不孝,是我不孝啊!”
“太祖,我错了,我错了!”
陪坐在床边的周皇后见此情景,顿时吓得面无人色,“陛下,你是怎么了?你已经沉睡了一天一夜了,来人呐,还不快叫御医!”
平时待人温和,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难得见了火气,对着身边的宦官说道:“别愣在这了,还不传御医!”
“不用了,你们都退下吧,婉言,我没事,你也退下,让我一个人待会!”听到女子的厉声喝问,年轻人才回过一丝神来,见到自己平日里一直都是温婉和气的妻子如此惊慌的模样,不由得温言说道。
“陛下,还是叫御医来看看!”周后脸上担忧的神色一直没有减退,看得出来,这位周皇后是是真的关心着崇祯帝!
“婉言,我没事,相反,我很好,我得太祖托梦,传授治国之道,现在想一个人仔细想想,你们先退下,放心,大伴在这呢,没事的!”
“竟有此事?可是太祖显灵?那臣妾先退下了!”周后本就是个通情达理的性子,闻言便告退了,只是在告退前,还是嘱咐王承恩道:“王伴伴,还请好好照顾陛下。”
王承恩受宠若惊:“娘娘哪里的话,侍候好皇爷是奴婢的分内事,请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尽心竭力侍候好皇爷。”
周皇后,周婉言,崇祯帝朱由检的皇后,史记其:“初为信王妃,晓书画,亦谙药性,在潜邸,与上甚和庄,既册立,协谋去魏逆,称贤功”,其贤良淑德,为天下典范!
崇祯帝晃了晃脑袋,不知是否是睡得太久,头痛难忍,昏昏沉沉!
“大伴,我真睡了一天一夜吗?”
王承恩是崇祯帝潜邸之时就跟在身边的贴身太监,是真正的心腹亲信,如今崇祯帝贵为一国之君,他也就跟着水涨船高,此时在司礼监做事,是崇祯帝身边最亲近的内监!
“皇爷,可不是嘛,你已经沉睡了一天一夜了,昨夜皇爷您批阅奏折到深夜,在桌上沉沉睡去,奴婢们把您扶到床上去休息,到今早上还未醒,奴婢们起初还以为您要多睡会,就没喊您,没成想您一直没醒,奴婢们喊不醒皇爷,就自作主张去请了皇后娘娘来,结果您还是沉睡着,这可把我们吓坏了,请了御医来看过,说您身体并无异样,就是在沉睡之中,皇后娘娘和奴婢们放心不下,就一直守在床前!”
“你们都费心了,外面大臣们知道此事吗?”
“回皇爷,今天您没上早朝,瞒不住,外面大臣们知道此事后也非常着急,内阁几位大人一直要来看望,皇后娘娘做主,没让他们进来,只是在外面候着。”
“婉言真是朕的贤内助,做得好!”
“大伴,也别让大臣们等急了,去跟外面的那些大臣们说,说朕醒了,好着呢,让他们回去吧!”
“那皇爷您休息,奴婢先去传话!”
随着厚重的一声关门声响,整个养心殿内,重新恢复了平静!
“太祖爷托梦于我,是我真的做错了吗?我真的会是一个昏君吗?这一切都像是梦幻一般!我该何去何从?”崇祯帝不由得长久的陷入了沉思,“一切如梦幻泡影,如梦亦如幻,当守身持正,太祖在天之灵,传授我救国之法,我当铭记于心!绝不当被欺骗蒙蔽之昏君!”
“可是从哪里做起呢,真是该死,经过太祖一番指点,顿时觉得自己身边无一人可用,一头乱麻,事事烦心,真是岂有此理!”
“如今刚刚登基不过四载,崇祯三年的光景,据太祖所言,我还有十三年的时间,当细细思量才对。”
“锦衣卫,东厂!我必须先把他们扶起来,不然我久在深宫,怕是被那些大臣们欺瞒的死死的,魏阉倒了,我得再扶持一个出来帮我才行,谁呢?谁有这个能力呢?”
正当崇祯帝苦思冥想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皇爷,奴婢以及传过话了,内阁几位大人请示,明日陛下是否上朝?”
“大伴,进来吧!”崇祯帝重新恢复帝王的神情,虽头昏脑涨到仍眼神锐利:“稍后你去传个话,就说朕身体不适,这几日就不上朝了。”
王承恩一路小跑着走过来,不得不说,能当皇帝的贴身太监,他自然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一路小跑竟听不到脚步声,令人叹为观止!
此时的王承恩,不过三十来岁,正是一个太监的黄金年龄,事实上,崇祯帝此时也不过二十,作为内书堂出来的文化太监,其一身文化涵养在宫外那都是出类拔萃的!
明朝宣宗年间首设内书堂这一机构,专门教导太监读书,明名副其实的宫廷宦官“国子监”!明朝中后期各帝贴身大太监无一不是从中脱颖而出的优秀太监!
“大伴,你跟了朕多久了?”
“回陛下的话,自您被先帝授封信王起,奴婢就跟在您身边了,至今已经九年了!”不知为何,王承恩这个宫内有数的大太监今日格外紧张,仿佛面前这个年轻人不是自己在熟悉不过的那个殚精竭虑的崇祯帝了,有了一种不一样的神采!
“你忠于朕吗?”崇祯帝此时格外严肃,语言不带一丝情感!
“陛下,奴婢乃是陛下家奴,我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陛下明鉴,我对陛下忠心耿耿!”王承恩似乎被崇祯帝的这句话吓坏了,立刻跪在地下,五体投地,已经惊骇莫名!
“朕开玩笑而已,大伴,快起来快起来!”
“谢陛下!”王承恩都不敢擦拭额头的汗水,崇祯帝的这次试探,让他后怕不止,尽管他是天子家奴,对崇祯帝忠心耿耿,但是当真正经历这种事情时,还是心惊胆战!
“大伴,如今已是几月份了?”
“回陛下的话,如今已是八月份了!”
“好,那朕交代你一件事,你务必办好!”
“陛下的事就是奴婢的事!请陛下吩咐!”
“朕昏睡一天一夜,是太祖托梦于我,要我立誓守住大明朝,我要你把这件事传出宫去,传的越广越好,传的越神越好,如今国家不宁,朕也要给天下人一点信心!”
“啊?”王承恩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喜讯:“太祖有灵,祖宗保佑,陛下洪福齐天,必能中兴大明,再造盛世!”
崇祯帝听到这个熟悉的马屁,愈发觉得太祖说得对,自己整日里听得都是这样的奉承之语,如何能了解天下黎民之苦,怪不得太祖说自己被蒙蔽甚深!
“快去办吧!对了,把东厂曹化淳和锦衣卫骆养性找过来!”
“奴婢这就去办,奴婢告退!”
在王承恩即将走出这座养心殿时,听到一句陛下的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言语:“大伴,让我看到你的忠心!”
他身形一顿,俄而脚步坚定,走出殿门!
“陛下,就请您看看,我对您的忠心!”
养心殿内,崇祯帝喃喃自语:“识人,心狠,掌权,太祖,我记着呢,我会努力做的,我会守住这个大明朝!”
东厂,即东缉事厂,明代的特权监察机构、特务机关和秘密警察机关。永乐十八年设立东缉事厂,一直都是由皇帝身边亲信宦官担任首领。在京师东华门旁办公,东厂和锦衣卫,一直是止小儿嘀哭的不在。
明中叶后期锦衣卫与东厂并列,活动加强,常合称为“厂卫”。但东厂权力在锦衣卫之上,只对皇帝负责,不经司法机关批准,可随意监督缉拿臣民,是真正的皇家暴力机构!
锦衣卫,即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明朝著名的特务机构,前身为明太祖朱元璋设立的“拱卫司”,后改称“亲军都尉府”,统辖仪鸾司,掌管皇帝仪仗和侍卫。为了监视、侦查、镇压官吏的不法行为,“专主察听在京大小衙门官吏不公不法及风闻之事,无不奏闻。”作为皇帝侍卫的军事机构,锦衣卫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下设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
崇祯帝在位将近四年,东厂和锦衣卫一直处于近乎闲置的状态,无事可做!两个暴力机构上下自然怨声载道,毕竟魏阉时期的东厂辉煌尚在眼前,如今东厂与锦衣卫辉煌不在,竟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方,御史言官们日日上书要求废除东厂和锦衣卫,两个机构更是异常低调,生怕被裁撤!
如今的东厂厂督曹化淳也是崇祯帝潜邸时的老人了,是权倾内庭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还总提督京营戎政,是真正的内庭第一人!
此时曹化淳正在宫内对着一群子子孙孙的小太监训话,听得干儿子王承恩说皇爷召唤,赶忙前去御前听用!临走前还不忘干儿子:“承恩,皇爷这次召我,是有什么事吗?”
“干爹,儿子真不知道,皇爷只是让我召您和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觐见,我还得去传召骆指挥使!”
“你快去吧,有什么消息报知我!”
“好的,干爹!”王承恩虽然嘴上答的很勤快,但心里确是另一番思量:“皇爷刚刚才敲打我,让我忠心,这是忌讳啊,我选择了皇爷,就必须瞒着干爹你,干爹啊,对不起了,咱们都是天子的家奴,只能忠于天子!”
“老奴曹化淳,叩见陛下!”
“起来吧!”崇祯帝坐在一张镶有金边的名贵楠木椅子上,看不出什么神情,似乎要透过大殿门口,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陛下,您可还有什么不适,我去给您叫御医!”
“曹伴伴,东厂还堪用吗?”
“回陛下的话,老奴提督东厂已有三年,东厂就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剑,随时能为陛下所用!”
“好,那你替朕办件事!你去彻查朝中所有大臣,锦衣卫也查查,他们家中资产,是否结党,是否贪腐,他们的能力,品行,缺点和优点,事无巨细,都给朕查一遍,记住,这件事你知我知,私底下进行,决不能走漏一句风声,尽快进行,能做好吗?”
“陛下有命,老奴一定办好!”
“我听王大伴说东厂内部也乌烟瘴气的,东厂也整顿一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就不要在东厂做事了!”
“是,陛下,老奴这就去办!”
“这件事做好了,朕记在心里,自有封赏,做不好的话......朕听闻,伴伴你和朝中东林党大臣相交甚深,经常一起吟诗作对,饮酒作画,畅谈天下大事啊!”
“陛下怜见,老奴一定把这件事办好,请陛下放心,老奴之错,请陛下降罪!”曹化淳听的此语,立即跪倒在地,浑身颤抖,他和东林党交好之事隐藏甚深,他一直以为陛下不知道,没想到圣心独裁,终究瞒不过陛下,如今一味请罪已经于事无补,只有把陛下交待的事办好才有活路!
只是,陛下登基快四年,一直和东林党大臣很是亲近,自己也是因此而与东林党走近,今天为何突然如此敲打于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件事做好了,我自然既往不咎,只是你是朕的曹伴伴,可不是他们东林党的莫逆知己!”
“谢陛下!老奴一定做好!”
“退下吧!”
“老奴告退!”
走出养心殿的曹化淳场出了一口气,看着沿着石阶一路小跑过来的王承恩,他狭长的眼眸不禁细细的眯起:“我的干儿子,是你在陛下面前告密的吗?如今我倒是真有点看不透你了,你的心里,到底是何居心!”
“干爹,告诉你一个消息,陛下昏睡一天一夜,是太祖托梦,告诉其治国方略,如今陛下醒来,性情大变,我等奴才,今后更要低调做人!”气喘吁吁的王承恩不等缓口气,就嘴巴不停的说出了一个令人石破天惊的消息!
“竟有此事?”曹化淳这才明白,原来如此!“那自己要不要去告诉东林党这个消息呢?”曹化淳在心里暗暗思量;“还是算了,我是陛下家奴,今后要跟东林党疏远些才好,果然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啊!”
“可不是嘛,干爹,刚开始我也不信,但这是皇爷亲口所说,做不得假!”
“承恩,多谢你今番告知!”
王承恩站在宽大的养心殿门口,望着愈行愈远的曹化淳,两个宫廷间权柄最大的太监似乎也愈行愈远了,再亲密的关系也经不起试探,更何况是皇帝陛下的试探和敲打,“干爹,你以为这个消息是白听的吗?”。
“大伴,进来,骆养性到了吗?”
“回皇爷的话,骆大人在宫外候着呢!”
“不急,让他等着!大伴,你是朕最亲近的人,若是连你都不能相信,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没人可以再相信了,曹化淳跟东林党关系莫逆,走得近,这不见得是好事,堂堂司礼监秉笔太监,结交外臣,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陛下?我知道你是曹化淳的干儿子......”
“皇爷,”不等崇祯帝说完,王承恩立刻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奴婢跟了皇爷九年了,这条命都是陛下的,陛下对我如此信任,奴婢承蒙天恩浩荡,自此愿与曹化淳割袍断义,一心一意侍奉皇爷!”
“你这阉货,好了好了,别老是哭哭啼啼的,从今儿起,司礼监你就掌了吧,让曹化淳一心一意治理好东厂,你掌司礼监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宫内给我清理一遍,分寸自己把握,我可不想连自己洗澡身边都藏着两个通风报信的狗奴才,以后这宫内的任何消息,没我的允许,都不能传出去,好好做,做不好,我就让你去给太祖爷守灵!”
“奴婢谢陛下恩典!”
“退下吧,把骆养性叫进来,”在王承恩即将离开时,崇祯帝好似漫不经心说了一句:“我得太祖托梦这事,尽快传出去,你也告诉曹化淳一声,然后派人盯着他,看看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奴婢遵旨!”听到这番言语,王承恩更是恭敬异常,不敢多说一句,快步走出了大殿。
随着吱呀一声,整个养心殿重新归于平静,崇祯帝坐在书桌旁,手指轻叩,不停地思量,锦衣卫、东厂、王承恩,让他们互相制衡又听命于我,接下来就是这天下的重臣了。
我很好奇啊,
这天下,还有几个,
是忠于我大明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