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个养心殿内,复归寂静!
殿外人来人往,曹化淳、骆养性、李若琏三人就这么直挺挺的跪着,一动也不敢动!
李若琏是有些冤的,不是说好的提拔我吗?怎么让我过来跪着?让我来跪着也行啊,皇恩浩荡嘛!问题是,他很蒙,甚至很懵逼!因为他想不出来他干了啥让陛下不开心的事,很是惆怅!
曹化淳、骆养性也是同理!
他们更蒙蔽!
好好的怎么就让自己来跪着!
今天皇爷不应该是召见孙传庭等人吗?
大号蒙蔽!
良久!
崇祯帝的声音传来,大伴,让他们进来跪着!
好嘛!进殿接着跪就是了!
崇祯帝就这么看着三人,神情痛苦,缓缓说道:“朝廷赈灾已经累计拨款千万两,已经是穷国朝之力赈灾,朕以为灾情就算还在,应该会好一些了吧!
可是刚刚孙传庭告诉朕,灾民已经涌入山西、河南等地,灾情愈发严重!
刚刚一个孩子告诉朕,他们老百姓根本没有看到什么粮食,他的父母、弟弟全都饿死了!
那么,你们三个,谁能告诉朕!
朕的银子,
去哪了?”
缓缓吐出一口气,崇祯帝极力平复心情,接着说道:“孙传庭作为山西人,亲眼目睹惨状,他告诉朕,银子还没出京,就少了一半,到了地方上,又得少一半,等到最后用在灾民上,不足百万两,还跟奸商买的高价粮赈灾,这是赈灾吗?啊?这是在倾覆我大明朝的江山,这是在喝老百姓的血!这么大的事,朕竟然不知道,你们东厂、锦衣卫,竟然不知道,或者我应该换种说法,东厂、锦衣卫也贪了赈灾款!
嗯?
你们是我崇祯的鹰犬,还是外朝那些贪官污吏的狗?”
说道此处,崇祯帝愤怒至极,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他走到三人面前,狠狠的各自踹了一脚!
“让你们派谍子去查关外建奴的情报查不好,查贪官污吏查不好,赈灾银被贪墨你们一无所知,你们告诉朕,朕留着你们,还有用吗?”
三人大祸临头、肝胆欲裂!
曹化淳双膝坐脚爬到崇祯帝跟前,匍匐于地,哽咽道:“陛下,奴婢有罪,奴婢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骆养性双背湿透,国朝出了这么大的事,锦衣卫一无所知,那就是死罪啊!
“陛下,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降罪有什么用?银子能回来吗?朕不要你们哭哭啼啼,给朕拿出魄力来,把银子给朕追回来,所有涉事人员,全部给朕抓回来,听候发落!”
曹化淳、骆养性两人刚要答,崇祯帝复又说到:“算了,你们二人先把自己内部的事黑朕理清楚,这案子就别过问了,自己内部都这样了,朕不是让你们整顿内部吗?怎么还是这么混账!
李若琏,朕想把这个案子交给你?你敢接吗?”
富贵险中求,李若琏甚至此案牵连甚大,甚至可以说是当今陛下登基至今最大的案子了,他办好了,日后飞黄腾达,办不好,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但他不就是求个权力吗?
“陛下,臣愿意,臣一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结果!”
“好,你敢做事,朕就敢用你,从今日起,你加指挥同知衔,锦衣卫一应人手随你调动,东厂也全力协助,先随孙传庭去陕西,从陕西开始查,一直到京城,先保密,把证据收齐,朕要把这群国朝蛀虫,
一网打尽!”
李若琏压抑住内心的狂喜,今天这顿跪、这一脚可算没白挨啊颤声道:“臣,谢陛下隆恩,臣不破此案,誓不罢休!”
崇祯帝望向跪着的曹化淳、骆养性,厉声道:“下次若再发生这种事,你们两个就自刎谢罪吧,全部管降一级,戴罪立功!
你们锦衣卫的人,要派出去,到辽东、关外建奴、陕西,都派出去探听消息,还有那些大臣,他们背地里干了什么,在哪里聚会,在哪里结党,都要打探清楚,这点事都做不好,朕还要你们锦衣卫干什么?
你们东厂,不要让朕苦口婆心说该怎么做?该查的人查,该派的人派,该抓的人抓,你们都是朕的耳目,却把事情办成这样,赈灾银被贪腐近九成这种大事竟然是一个外臣告诉朕的,你们东厂和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
“臣等有罪,请陛下息怒,臣等一定戴罪立功!”
“朕不要听你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朕已经听腻了,朕只会看你们做的事情,若是做不好,朕,就换个人做!”
曹化淳、骆养性沉声道:“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做好!”
。。。。。。。
韵清酒馆,是京城一个偏僻小巷的一个简陋小酒馆,酒馆老板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一脸的憨相,朴实无华!
酒馆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客人,一直都冷冷清清的,中年汉子也不像是图挣钱的人,倒像是来此躲清静的!
今日的酒馆,来了几位特别的客人,他们虽穿着简朴,甚至衣衫破旧,但身上那种特有的贵气,是藏都藏不住的,你说不上有什么特别,但你就是感觉,这些人不一般,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第六感!
“越兄,麻烦来几杯京城独有的富春酿,我要招待贵客!”其中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招待着其余几人坐下,轻声笑到:“各位,你们不知道啊,这京城的富春酿,就属这里最地道,味道最为醇正,我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才发现这么个风水宝地啊!真是喝一次就令人毕生难忘,你们都尝尝!”
“子先兄,听你这么一说,我的酒虫可都被你勾起来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略显富态的中年人轻柔笑道:“今日大家都有口福了!”
“各位客官,是徐老哥谬赞了,本店就是小本营生,当不得徐老哥如此夸奖!”店主人姓越的中年大汉提着一壶酒过来,酒壶是做工粗糙却极有雅趣的瓷壶,上面还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展翅而飞的雄鹰!
古稀老人看到大汉走过来,赶紧起身介绍道:“各位各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店主人越清,他与我偶然相识,却心心相惜,不瞒各位,这越兄可真是一位秒人,别看他长的五大三粗,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的是三国时诸葛亮的谋国之术,与他相处日久,愈发觉得自己孤陋寡闻啊!”
中年大汉越清被夸的都略微害臊了,他摆摆手:“各位客官,别听徐老哥瞎说,没有的事,我就是一个小酒馆的小伙计而已!”
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汉子站起身来,抱拳道:“失敬了,原来是位隐世高人,大隐隐于市,老板快坐下一起畅谈才是!”
相信大家都猜到了,这几人就是离开皇宫后相约小聚的四位新上任的朝堂重臣徐光启、王在晋、洪承畴、孙传庭,再加个小定国!
徐光启作为唯一的一个京城人士,自然要当仁不让担起东道主的责任才是,便自告奋勇带着几个人来到这韵清酒馆小酌一杯!
这个新晋上位的陕西四人组,通通被授予了极大的权力,基本可以主宰陕西等北方五省万千生灵的生死,不可谓不位高权重!
然而事实上,这是崇祯帝在经过锦衣卫、东厂详细调查对这四人后做的一次非常大胆的尝试,甚至可以说是破天荒的晋升,这四人若是有异心,则大明朝立刻就会变成半壁江山!
为何是史无前例的晋升呢?可以说这四人中,除了徐光启是名正言顺的庙堂重臣外,洪承畴不过是个巡抚,虽然是文臣,但实际上却是比武臣更像武臣!杨在晋虽然提督过辽东,但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朝堂上的更新换代的速度,用人走茶凉还说的简单了!而新晋五省最大的政府官员孙传庭更不用说了,当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个吏部稽勋郎中,说白了就是个管官员俸禄的!
而如今四人,皆是加了从一品的太子太保,外加正二品的实权职务,徐光启更是加了文渊阁大学士,作为正儿八经的殿阁大学士衔,徐光启可以说一跃成为庙堂举足轻重的正一品大员,是四人中官阶最高的了!
徐光启作为东道主,而且又是官阶最好,资历最老,他不开口,其余几人也就闭嘴不言,作为官场常青树,徐光启自然不能让聚会冷场,当下便微笑道:“此次圣上对几位的超阶提拔不可谓不重,我已经是古稀之年,此次作为钦差,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愿能帮着你们做点事就好,圣上隆恩,我等当尽心尽力才是!”
洪承畴微笑道:“徐阁老哪里的话,此次陕西平叛事关国朝存亡,您是朝堂重臣,经验丰富,当由您居中调度才是,下官不过区区巡抚,当唯徐阁老马首是瞻!”
徐光启头顶着文渊阁大学士的帽子,可以说比内阁中排名靠后的几位阁老的品级都高,洪承畴尊称一声徐阁老,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正是正是,圣上破格晋升之恩,我等臣子,唯有以死相报才是,徐阁老是钦差大臣,代天巡狩,我等当听候差遣才是!”王在晋也适时说出了此番言语!
作为一个著名的不擅长做官但才华横溢的异类官员,孙传庭可拍不惯此类马屁,但他好歹也是当过官的,懂得些官场规矩,当下也说了些听候徐阁老差遣的言语!
徐光启听得三人如此言语,苦笑一声:“诸位,实在是折煞我了,实不相瞒,此番前去陕西,我已经做好了盘算,我这身子骨,禁不起颠簸,是绝不肯插手你们军政之事的,我之所长乃是农事与水利,当尽展我所长,大力恢复陕西几省农业才是,相信这也是陛下派我过去的原因!”
听完这番话,三人本就满脸的笑意更是浓郁了几分,毕竟谁也不想头顶有个代天巡狩的上司,若是好的上司还好,若是个胡乱指挥的,那可就乐子大了,此番虽然是破格提拔,但也是压力山大,陕西饥荒民乱一盘散沙,三人满怀壮志,也是希望一展所长的,谁也不想有个上司胡乱指挥令他们束手束脚,毕竟诏狱的赫赫威名可不是开玩笑的!
徐光启复又笑道:“诸位有所不知,我旁边的这位越兄可是一位全才,天文地理是无一不通,我可告诉你们,若是能请的动他出山,陕西之事必能容易百倍!”
三人皆是眼前一亮,若真如徐阁老所言,那真是绑也要绑过去才是!
越清此时正在小口喝酒,闻听此言哭笑不得:“我说徐老哥,可不带这么卖我的?我说你今儿个怎么有空闲过来坐坐,原来不仅贪我的酒,还图我的人啊?这么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做啊!”
徐光启问言哈哈大笑:“贤弟,你我相处日久,你的本事我还不知道吗?窝在此地属实是屈才了!况且你刚刚已经探听了朝廷机密,和我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越清烊怒道:“好啊,好啊,徐老哥你给我来这么一手啊,哼,我也不多废话,把这些年喝我的酒还给我,你我就此别过!”
徐光启笑意更深:“为时已晚矣!”
剩余三人齐声道:“越兄,你意如何?”
越清长袖飘飘,反问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李定国懵懵懂懂:“孙叔叔,你们莫不是喝了假酒?怎的如此疯癫!”
四人齐声大笑,笑声响彻云霄!
数英雄人物,
还看
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