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学考试结束,张垚经历了这辈子里最漫长的一个暑假,整整放了40天假,在各校都争分夺秒补课的大潮流中,翔龙中学作为一所重点中学从没放过一次超过7天的假期,这次比较特殊,初中升高中,所以假期格外长,开学前夕,张垚感觉春天终于来了。
开学的时候,张垚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的班级,安置好自己的床铺,高中部比初中部还要气派得多,环境卫生条件也比初中部搞得还要好,跟张垚一起考进尖子2班的原119班人马只有王静怡,虽然初中的时候同一个班,但张垚跟王静怡说过的话还不到三句,名单里倒是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左丘岳,这左丘岳跟唐殊韵还真是阴差阳错,每次总差一点点就能走得更近,不过唐殊韵在的尖子1班就在尖子2班边上,一墙之隔。
上课铃声响了,张垚在教室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由于这是开学第一天的第一节课,都是些新面孔,张垚也没刻意去邀约个伴坐一桌,张垚刚坐下,王静怡便走过来坐在张垚边上,两人以前虽然没什么交集,但比起其他新面孔,她俩算老同学,坐一桌也合情合理。
不得不承认尖子班的学生真的很自律,铃声响过,老师还没进来,教室里却安安静静的,大家都很期待尖子班的班主任是何方神圣,定是这学校里教得最出色的,最有经验的老教师。在一片期待中,门外终于响起了老师的脚步声。
教室门打开的瞬间,张垚望过去,天呐,是他——夏医生,夏医生怎么会是她的老师呢?张垚想自己不是疯了,怎么会把自己的老师看成了夏医生,指不定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张垚缓缓神,定睛仔细看,再次确认是夏医生没错。
他还是跟记忆中的样子一样,干净整洁,利落,儒雅中带着阳光,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像一湾清澈的泉水被微风吹过一样。张垚有些高兴,却也有些隐隐的不安,她更希望夏医生是其他班级的老师,她能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时不时地看到夏医生的身影,她就很知足。现在夏医生直接成了她的老师,张垚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夏医生,毕竟不是谁都能大胆承认自己暗恋自己的老师。
不愧是是学校里的尖子班,即便台上的老师年轻又帅气,班上的女生也能沉住气,直到下课了才三五个聚在一起感慨“哇,我们的夏老师好帅气啊!”
“以后有眼福了,我保保证每一节数学课都能激情满满。”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帅的数学老师,你说他这么帅,有女朋友了吗?
……
张垚静静趴在桌子上,看着邻桌聚在一起讨论得津津有味的女生们,突然心情就有点失落,原来她觉得很帅气的夏医生,在别的女生眼里也是光芒四射,张垚只觉得自己跟夏医生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不仅是年龄上、身份上、家庭条件上、长相上……其实最大的差异还是在于夏医生活在阳光下,而自己却更像阴沟里潜滋暗长的植株,虽然拔尖,但终是不习惯太耀眼的阳光,虽然她是那么渴望阳光,但当缺失已经变成了习惯,习惯植入骨髓,想再改变,可能需要一辈子的时间吧。
张垚正发着愣,浑然不知夏医生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的边上:“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夏医生……不……夏老师。”张垚纠正着自己的口误,“我在想你怎么会来当老师。”
“当老师不好吗?”夏绎粲然一笑,“可以培育祖国的栋梁啊。”
“好,当然好。”张垚心里的夏医生,在哪里都会发光,当老师,也会是最好的老师。
“就知道你一定能考进尖子班,不过教你们这种优等生,老师我压力也大啊。”夏绎打趣道。
虽是很轻松的对话,张垚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句了,曾经朝思暮想的人,每次公交车经过医院时都要多眺望几眼,只求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能找到他的身影,现在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居然连对话的勇气都没有。
看到夏老师在跟张垚交谈,其她女生也围了过来,张垚松了口气。
“夏老师,我叫夏欣然,跟你同姓哟。”
“夏老师,我叫裴木林。”
“老师,我叫……”
女生们自告奋勇地介绍着自己的名字,她们倒也不全是被夏绎外表迷住的小花痴,而是已经很精明会跟权威拉拢,擅长表现自己的花季少女了,在这精英荟萃的尖子班,能在老师面前混个脸熟,再留个好印象,对自己以后的学习生活总没什么坏处。
时值八月末,西南城市早晚已微凉,但白天的时候还是热得直冒汗,唐殊荣在学校小卖部买了两杯冰沙,一杯自己喝,一杯打包了准备送给张垚去。40天的暑假,意味着唐殊荣已经40天没跟张垚见面了,张垚又分到了尖子班,而他在普通班,以后见面的机会全靠他脸皮厚了。
唐殊荣拎着张垚最爱吃的草莓口味冰沙一路小跑到尖子2班门口,正巧撞上了刚从教室里跟学生闲聊了一会儿出来的夏绎。
“舅舅。”唐殊荣虽然知道自己舅舅要来翔龙中学当老师,也好以后接手学校事宜,但却不知道他舅舅教的班级正好是张垚所在的班级,猛地撞上了舅舅,还是有些惊讶,同时也不好表露自己前来的意图。
“哟,小荣这么贴心,给舅舅送冰沙来了呀,”夏绎说着就主动从唐殊荣手里拿过了冰沙,“不错,还是草莓口味的,舅舅喜欢。”
夏绎怎会不知道自己外甥的小心思,这冰沙百分百是买给某个女孩子喝的,但他就喜欢捉弄一下自己外甥,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就一阵得逞的窃喜。唐殊荣虽然是个闯祸精,但在这个舅舅面前还是尽可能地保持着乖孩子形象,尤其是现在这个舅舅还成了自己学校的老师,自然多了几分忌惮和敬重。
唐殊荣随他舅舅夏绎一路下到一楼,尖子2班在三楼,唐殊荣在的班级正好在一楼。
“舅舅,你怎么会教尖子2班啊?”唐殊荣问道。
“怎么,你舅舅我没资格教尖子班么?还是你的小女朋友正好在我教的班级啊?”夏绎一语点破唐殊荣的话外音。
“舅舅你明知道那冰沙不是买给你的,你还拿去喝。”自己的心思被猜中,唐殊荣有点小懊恼。
“小荣,有追求嘛,这尖子2班的可都是拔尖的学生,告诉舅舅看上哪个了?舅舅帮你参谋参谋!”夏绎眼里,唐殊荣还是个孩子,尽管唐殊荣的身高已经跟他一样高了,但还总记得七八年前问唐殊荣在学校有没有女朋友,他一脸得意地对夏绎说,他有两个女朋友呢,一格长得很漂亮,但就是有点懒,一个没那么漂亮,但是会把泡泡糖分给他吃。
换做平时,唐殊荣肯定早把喜欢张垚的事和盘托出了,但现在他的舅舅身份特殊——是个老师,唐殊荣犹豫了。
“没,没有,我就是来找以前同班同学玩的,正好路过尖子2班。”
“真没有?”夏绎早已看穿唐殊荣的心思,“反正以后你舅舅我就是这个班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了,有没有端倪不日见分晓。”
唐殊荣心虚地指指自己教室门口:“舅舅,我该进教室了。”
“去吧,好好学习。”夏绎看着唐殊荣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