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防回到家中,迟迟不能像往常一样进入静悟的状态,脑袋里一直闪过那名自称李子闲的青衫男子说过的话:
“若是有意前往,可于三日后卯初时分在北门集合,过时不侯哦。”
赵有防掂了掂刚刚到手的50两白银,沉甸甸的很是踏实。
“既然沉不下心,那就仔细想想一下为了这10两银子到底值不值得去莽山冒险!”
青衫男子许诺,如果愿做向导的话,可以得到10两银子的报酬。这也是赵有防犹豫的地方,若是没有这份酬劳,赵有防当时肯定就一个白眼回绝了。
就算他们两人长得很漂亮,又是大门派弟子,但只凭一句话就想空手套白狼,在赵有防这里是万万行不通的。
“现在有50两银子,足够我用上一阵,倒也不必为了区区10两银子而冒险。”
“但是这50两银子完全是靠自己运气得来的,用完了我去哪里再挣50两呢,况且10两银子真的不少了。”
“以前没人给钱的时候,自己还不是每天都要去莽山上逛一逛。”
“不行,虽然自己对莽山无比熟悉,但那也仅仅局限在莽山外围,谁知道他们要深入莽山多远?……”
在经过了一夜的思想斗争之后,赵有防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找陆大哥商量商量。
……
翌日上午,解廌司府衙内。
一众解廌司司狱正端坐堂内,神色肃穆。
终于,坐在上首的司狱史李子华率先打破平静:
“姚司狱,你来梳理一下这几日的发现。”
姚安平听闻立马站起身来,朝李子华拱了拱手,道:
“第一位受害人王翠花,是其丈夫朱大昌凌虐至死。但是审理时发现,这朱大昌竟完全不记得行凶经过,即使李大人您用出‘狮吼’威压,但仍无济于事,这一点很是蹊跷。”
“第二位受害人是花柳巷一名叫作牡丹的歌妓。凶手是她的一个常客,名叫温四亩。我等几日跟踪下来,发现温四亩这几日并无异常之处,完全不像那种能干出此等凶残事件之人。”
李子华左手边另一位司狱典姜文武突然站起身补充道:
“属下调查了温四亩和朱大昌的左右邻居,发现这两人竟都是‘胡教’信徒。”
“哦?‘胡教’?”李子华捋了一把胡子,疑问道。
“经过属下调查,这胡教是月余之前刚刚兴起的一个教派,教众主要是平康坊内的一些穷苦之人,他们一直在暗暗发展,没有传播到平康坊以外的地区,是以大人并不知晓。”姜文武适时接过话头道。
“详细与我说一说这胡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子华手指敲了敲桌面,不动声色道。
姜文武看了一眼对面的姚安平,见姚安平没有答话的意思,这才道:
“属下追踪到的胡教教众大约二十人,大多都是些愚昧无知的普通教众。除了这些人之外,胡教另设左右使者各一人,左使姓侯名大,是平康坊的一个小地痞,绰号‘胖猴’。”
“右使姓常名目耳,是店宅务的一名掮客。只是这胡教教主实在谨慎狡猾,属下未能查出其身份。”
李子华听罢若有所思,沉吟道:
“我就知道代基零搞什么掮客代职这一套不靠谱,偏偏镇府大人任由着他。文武,你多派几个机灵点的司狱继续跟着那常姓掮客,千万不要暴露。
这两起案子多半与那胡教脱不了干系,只等这胡教教主现身,便可收网!”说罢一拍桌子,两眼冒出一阵精光。
……
赵有防心中实在纠结是否去莽山一事,是以刚从那铜人药铺出来,便去解廌司去寻陆重了。
解廌司众人早已与赵有防熟识,且知他与陆重关系非同一般,便没做阻拦,任由赵有防进了司狱们的“集体宿舍”。
赵有防见到陆重时,却发现这黑大汉正一脸愁容,不太开心。
“陆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这还是赵有防第一次看到陆重有这种表情,当下便好奇地问到。
陆重仿佛没听到赵有防说话,还是保持着一副头也不抬,耷拉着脑袋的样子。
赵有防走到近前,却听到这大汉口中嘀咕:
“好你个姚安平,今日解廌司众司狱都去府衙讨论案情,为何偏偏不带上我?
难道真是我上次做的太过了?”
赵有防站在陆重身前,听他反反复复就这两句,不禁哑然失笑。轻轻拍了拍陆重的肩膀。
陆重感觉有人拍自己肩膀,面露喜色,一边抬头一遍说道:
“姚……有防啊,你来找我干什么?”
陆重本以为是姚安平特意来此安慰自己,抬眼一看,却是赵有防正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有些失望,语气也变得有些平淡。
赵有防知道陆重有心事,也不着急说出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而是试探性地问到:
“陆大哥,姚大人今日没让你一块去府衙?”
陆重见赵有防戳破心事,便滔滔不绝的发起了牢骚。
赵有防听着陆重发了两柱香的牢骚,内容无非就是姚大人这样,姚大人那样的,听得赵有防耳朵直起茧子。
眼看陆重话音刚有减弱的势头,赵有防立马抓住机会,插话道:
“陆大哥,姚大人这是为你好!!”
这声大喝显然将陆重震得不清,赵有防继续一鼓作气道:
“上次陆大哥那番作为,已不为李大人所喜,若是此时再去,岂不是加深那李姓大人对大哥不好的印象。
若是那人再出言讥讽几句,以大哥的性子,只怕又要当场让他难堪。这样一来,他不就有把柄整治大哥一番了么?甚至到时候姚大人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赵有防故意将事情说的严重了些,若不这样,还不知道这直心肠的黑汉子要纠结到什么时候。
虽然赵有防这番话,有可能让陆重对李子华更加不满,但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眼下这种情况,先把陆重和姚安平之间的误会解除才是大事。
果不其然,陆重一听赵有防的解释,顿时恢复了活力,道:
“我就知道姚大人不带我去,定有一番考虑,只是大哥脑袋实在太笨,想不明白。多亏了你小子,不然我还在埋怨他呢。”
赵有防见陆重恢复了往日神采,这才找了个机会说明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