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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落脚

清流镇在楚国边境称得上一个大镇。人口约十万之众,辖区辐射方圆百里。清流镇内部以中央一座铜台为界,大致分为四块区域。

西北角地势高耸,原是一座前朝将军墓,而今墓穴早已挖空,废弃很久了。墓穴周围散布着几座军营和粮仓,清流镇唯一的狱所也在附近,所以这里一般无人敢随意乱闯。

西南角主要是府衙和一些朝廷家眷居住之所。镇抚府,解廌司,店宅务等朝廷机关皆坐落于此。住在这里的人要么非富即贵,要么就是如陆重一般的朝廷公人。

东北角的集市遍布商铺,是清流镇的商贸交易中心。而东南角则房屋林立,以坊为界,是一般百姓居住的场所。

赵有防租住之地,便是位于长乐坊的一间屋舍。

要说这常目耳果真是个有能耐的。从赵有防敲定住处,到看房交钱基本没有耽搁时间。天色刚暗,赵有防便已住了进来。

其间常目耳看到赵有防只带了随身物品,便在赵有防看房的同时,将棉被买了回来,最后甚至连赵有防的一半佣金都没要。

要知道这佣金可是要交给代基零一半的,这一趟常目耳忙活半天没赚到一个铜子不说,还倒贴了一床被子。经此一事,陆重也对这个掮客态度大为改观,连说不错。

但是赵有防始终对常目耳有所防备。

常目耳从见到陆重开始,便一直毕恭毕敬,即使被当众羞辱,仍能面不改色。若他真是个不在乎颜面的,倒还好说。

但如果他明明恼怒,却故意隐藏,仍能做得如今日这般滴水不漏,那这常目耳的心思就深沉得有些可怕了。

常目耳给赵有防的感觉,让他想起了莽山上的一种名叫“隐虫”的动物。

这种动物外表类似蜘蛛,但是与蜘蛛不同的是,隐虫的身体常年埋于地下,只露出两只酷似毛虫的前爪,前爪蠕动便可吸引鸟类前来捕食,待到鸟儿靠近,便猛然窜出,将其捕杀。

“不知这常目耳嬉笑的外表下,藏着的究竟是挣扎求生的本能呢,还是一颗谋划害人的黑心呢?”

只是这种莫名的怀疑,到底是来自赵有防本能的防备,还是对常目耳对待自己前倨后恭的态度的不满,赵有防一时之间也分不太清。

总之不管是哪种情况,赵有防内心已然种下了一颗提防的种子。

赵有防深知,强大自身才是保护自己最妥当的办法。毕竟,隐虫是断然不敢引诱翱翔天空的苍鹰的。

赵有防租住的房子的主人是一对林姓夫妻,不久前被儿子接到身边享福去了,这房子便空了下来。因走的急切,家中大件家具还没来得及变卖,眼下都便宜了赵有防。

据常目耳说,这房子本来是要卖掉的,可林老头死活不让,嚷嚷着不能忘本。儿子拗不过,便答应只先租着,租金由邻居家的马大姐代收。

说是代收房租,其实更像是林家交给马大姐一家的房屋看管费。这一家到底还回不回来,还是个未知数呢。总之,按照林老爷子的意思,不管到什么时候,这间屋子只能姓林!

赵有防捡了个大便宜,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今天这个常目耳之所以肯干这亏本的买卖,完全是陆重的面子。今日若没有陆重陪同,自己指不定被他坑几回呢。

这也更加坚定了少年变强的决心。

今天是赵有防收获颇丰的一天。不仅结识了陆重这么一位大哥,虽然这大哥有时候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是看得出来,陆重对少年的却关心是实打实的。而且最关键的是赵有防终于有了明确的方向,前路不再是一片混沌。

夜出奇的安静,没有了平日听惯的唧唧虫鸣和沙沙风声。赵有防有生之年,第一次光荣的失眠了。

躺在床上,赵有防手中抚摸着母亲留给自己的银簪,回忆起日间陆重对自己所讲的诸多事宜,只觉得宛如做梦一般。

“原来大风武馆的人,尽是些坑蒙拐骗之徒。害我空欢喜一场,真是可恶!

“那杀害妇人的恶徒,不知有没有被姚大人抓获,希望到时姚大人也用鞭子狠狠地抽他才好。现在想想那人惨状,还有些不寒而栗。

“原来修炼并非我想得那么简单,陆大哥专修外功,三年时间,这‘力字诀’也才炼至小成。更别说还要锤炼经脉,精炼招式。这些都是要花大时间的,得赶紧想点办法。

“好在修行并非一定要加入某个门派或者势力。只要有功法,便可自行参悟。当然加入宗门,有师父引路的话,可以少走些弯路,大大加快修炼进程。

“所谓宗门,大多由一些不愿入朝为官的“入境”强者创立,且它们一般隐居山林,不太好找。就赵大哥所说,清流镇附近一带,好像就有一个,只是不知道具体位置。

“当然也不乏一些沽名钓誉之徒,冒充强者谋取钱财,若以后有机会加入宗门,一定要仔细辨别,勿要上当。

“清流镇的‘入境’强者只有三位,分别是青云堡主周孟庆,陆大哥的顶头上司司狱史李子华,和一位行踪不定,性格古怪的老头。

“前两位都是在清流镇只手遮天的人物,万万不可得罪。只是青云堡爪牙众多,二少主又是个不安分的,以后若是见到他们,一定要远远躲开,万万不能与之冲突。

”还有今天的掮客常目耳,也不能掉以轻心,得找个机会试他一试。

“当世流传最广的修炼法诀‘内藏经’多有抄本,甚至在任何一间杂货铺都能买到。只是其中的语言有些晦涩难懂,若无人指导,很难入门。但现在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

“明日一早先去集市采买些必需品,顺便打探一下清风茶舍的位置……”

当夜空中的三星移动西南角时,屋内的少年才将将睡着,传出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

有诗为证:

狸犬生而亵玩焉,虎豹方能骋林间。

星辉月华浇灌处,无边建木可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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