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罗罡风一行人已经走远,李崖赶紧整了整自己的衣冠,轻声的叮嘱道:“小阁主,吾观此人甚为无礼,素质极低,怎会让其伴你左右,定会误事的啊。”
秦川笑了笑不置可否,罗罡风何止会误事,还能没事找事呢。
两人一路无言行至戒律堂,秦川不懂自己这刚来书院第一天啥错没犯,为什么要先来这戒律堂,只是这是四爷爷安排的,便也不去多问。
到了戒律堂后,看见堂中坐有一六旬老者,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对方长相稀松平常,没什么特点,除老者外堂内再无一人,显然一会是要进行一对一了。
向着老者行了个礼后,秦川挑了一个侧方的座椅坐了下去,然后目不斜视的看着自己的正前方,等那老者开口。
老头待秦川入座后,从桌上拿出一本两指厚的书籍翻开,嘴中嘟嘟囔囔的开始念叨,声音微若蚊蝇根本就听不清楚,等了半天见那老头并没有要提高音量的意思,秦川只好走到老头的身旁侧耳倾听,这才听清这糟老头子原来是在念书院的院规。
刚听没两句就见那老头将书一合塞回桌上的书堆中,然后双目一闭瘫在太师椅上,不再搭理秦川,秦川心知肚明这是老王八蛋刚才在敷衍自己呢,也不好动粗,轻声喊了对方几句,没有回应后,只好作罢,走出戒律堂去寻那李崖。
李崖倒是很用心的在办事,竟一直在戒律堂外等着秦川,看到秦川出来后,小碎步上前关心的问道:“小阁主,书院的院规都记下了吗?不记好院规可不行哦。”
秦川皱着眉头的看着李崖,无奈的说道:“我能打他吗?”
“那可使不得,使不得呦,殴打师长可是一等律,不仅逐出书院,就连和你沾亲带故的人,三代之内都不得入院学习的。”李崖见秦川有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赶忙压低声音的嘱咐道。
“哈哈,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开个玩笑,不是要去见我四爷爷吗?快带路吧。”秦川也没真想打那老头,笑了笑活跃下气氛,就催促李崖赶紧带自己去见四爷爷。
“小阁主,入院后你就不能再叫监院大人四爷爷了,咱统一称监院大人或者监院长,这条你可也要记住了,不然就是三等律,要罚打扫书院一周的。”李崖边带路边回头告诫秦川。
秦川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心想:“这书院的规矩也太多了,我看上不了几天自己就要被开除了,指不定还要连累天阁三代之内都进不了书院,就是不知道这三代是往上算还是往下算,是不是四爷爷也要被一起赶出去。”
两人弯弯绕绕的走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中途不知道穿过了多少座庭院,花园,练武场,总算是到了监院大人的居所,一路上秦川也看见不少学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和自己读大学时的情景颇为相似,一瞬间似乎又重新回到那年少无知的青涩时光里。
秦川本以为这四爷爷的居所该是那种规格很高,气势磅礴的大庭院,结果看着眼前这破茅屋,和那支离破碎由几条断竹组成的竹栅栏,不由内心一紧,往往这种对自己日常生活没有要求的清贫之人,最是心无杂念,想来秦天铸让他照顾自己的想法一多半是无法实现了。
硬着头皮跟着李崖走到那茅屋前,还未开口喊门那茅屋的门便被人从内拉开,显然是监院大人知道他两已经到了,一颗须发皆白的脑袋从门缝中探了出来,长相确和秦天铸有几分相似,秦川赶忙作揖说道:“秦川拜见监院长。”
“你来干嘛?”
“入院求学。”
“说人话。”
“寻人。”
“谁?”
“不可说。”
“我不帮你。”
“没指望过。”
“带了谁来?”
“罗罡风。”
“一傻子。”
“我知道。”
“滚吧。”
“再见。”
双方说罢一个转身离去,一个用力关上了房门,短短的几句交流,在李崖看来这祖孙两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个比一个有个性。向着茅屋行了个礼后赶紧追了上去,从衣袖中掏出一物递给秦川说道:“小阁主,你明日便可入学,这是你的学员牌,因为你的身份比较特殊,监院大人安排你读右二序,暂住泥草居。”
秦川知道李崖口中的右二序应该是班级的意思,那个泥草居大概就是自己的宿舍了,好多年没有校园生活,又要和陌生人共住一室还真有点小兴奋。一把接过学员牌,看见这牌上不仅有自己的姓名,还有班级和宿舍的简易地图,暗叹果然这天枢书院不是盖的,小小的学员牌都充满了细节。
和李崖分别后,按照学员牌上的地图,秦川很轻松的就找到泥草居,在一排高墙大瓦,檐牙高啄的气派楼阁旁,有一间像极了垃圾堆的破泥屋,门边挂着一块残缺的木牌,依稀可见泥艹二字,下面的早和居都已不知去向,果然是身份特殊啊,人家的孩子住豪宅,自己的孙子住垃圾堆,得此长辈关照,余生还有何求。
此时正是午间的休息时间,不少学员都已返回宿舍,恰好看见秦川翻弄了一会那破木牌后就钻进了泥草居,都十分好奇,这得是多么贫寒的子弟啊,竟只能住那狗都嫌脏的泥屋。
坐在泥屋内的秦川倒是心如止水,自己此行的目的是林战,可不是来享福的,住哪其实并无所谓,只是这四爷爷真不是个东西,明明是一家人,搞的和阶级敌人一样,可回想一下当时林战灭天阁,这瘪犊子好像还真没回去援手就不奇怪了。
吃了点刚才路上经过饭堂拿的干粮后,秦川就躺在泥床上闭目养神,暗自盘算起明日就要开始面对林战了,种种的该如何如何,也许是太累了,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还做起了美梦,梦中自己正要一刀砍死林战的时候,突然被一阵连续的惊雷之声所阻,使出浑身解数的秦川眼看就要摆脱那惊雷囚笼时,却未曾想发力太猛把自己从泥床上给摔了下来,落地惊醒后才发觉刚才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紧接着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从那摇摇欲坠的门板传来,同那梦中的惊雷之声极为相似,想来方才便是这该死的敲门声,阻拦了自己手刃林战的好事。
秦川一脸怒气的拉开了破木门,喝道:“谁啊,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别怪老子不客气。”
“老秦...果然是你,哎呀妈呦,想死俺了都,来给弟弟抱一下。”门外之人说着就顺势一把搂住秦川来了个熊抱。
刚拉开门人脸都还未开清的秦川,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一死肥猪给一把揽在了怀里,男人之间搂搂抱抱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什么大事,重点是来人腋窝的狐臭之味实在太大了,秦川可不想被活活毒死,立马挣脱出对方的怀抱,高举右手握拳作势要打说道:“你谁啊,上来就动手动脚的,想碰一碰吗?”
门外的肥猪听了秦川的呵斥后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两眼被挤成了一条缝,故意降头一歪看着秦川说道:“哎呦,咱老秦真是贵人多忘事呢,这才一年没见,就把弟弟忘了?”
秦川心中纳闷:“弟弟?秦川不是秦天铸的唯一香火吗?而且眼前这货长得一看就不是老秦家的种,明显是老母猪的直系亲属,立马开始在脑海中搜寻关于秦川周围人物关系的记忆,可就是找不到能和这货对的上号的人物。”
于是只好开口说:“我前段时间出了点小意外,关于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不知你是?”
“啊...啊...啊?”大胖子惊呼秦川竟失了忆,连自己这个弟弟都忘了,夸张的大喊了一声,这声音的穿透力直震的秦川两耳蜂鸣,头发发麻,一旁院内的学员们也纷纷侧目看向泥草居,想看看是出了啥了不得的大事,竟喊的如此撕心裂肺。
“我说你能闭嘴吗?就你戏多,再喊下去我这泥屋都要塌了。”说着秦川一脚就踢在大胖子的膝盖处。
刚还在鬼喊鬼叫的大胖子,立马弯下腰捂着自己的膝盖闭上了嘴,一脸拉不出屎的委屈表情看着秦川,肥厚的嘴唇微微抽动,而后低声的说道:“老秦,俺是万海啊,想当年我和你调戏别人家小姑娘,谁曾想那女子竟是教廷枢机主教的小老婆,结果俺打先锋上去毛没捞到就被逮住了,你一看形势不对,跑的比兔子还快,丢下我不管,你看,俺这两颗大门牙当时都给打掉了,这不,只能镶了两颗大金牙防止漏风。”顺势一翻嘴唇,果然两个明晃晃的大金牙嵌在门牙处。
一听这人竟是万海,秦川怎会不知,那可是万字谷的少谷主,这万海和秦川可以说是绝配,两人都是属杂碎的,天阁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秦川干坏事那是顺应天意,效仿先人。可这万字谷不一样,不仅是顶级势力还是千年传承的名门正派,本来万字谷谷主是育有五子的,结果万海他那四个哥哥都是短命鬼,至从万海出生后,他们就排着队的一年死一个,万海四岁时候,整好他的四个哥哥死光,然后紧接着他老爸也就是那万字谷谷主,在一次修炼中,竟真气逆行入会阴,两颗蛋蛋变成了八宝粥,从此不能再育,只能把万海这盖世毒瘤当宝养着。
只是书中描述的万海虽不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却也是个剑眉星目的英武汉子,咋长成这副尊容了,再配上这两个大金牙,真是找不到词来形容他的丑。不过这人对秦川那真是没话说,是个靠谱的货,于是秦川赶忙一把抓住万海的猪蹄,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说道:“大海啊,哎呀妈呀,你看看你现在如此丰满,当哥哥的都快认不出你来了,来来来,快进来坐坐。”
万海好不容易挤进泥草居的那个破门,一看屋里除了秦川趟的那张泥床,再无可坐的地,也不客气就一屁股坐在了那泥床上,双手撑着自己臃肿的上半身,懒洋洋的对着秦川说:“老秦,我看你这失忆症也不是多严重嘛。”
“时好时坏,时好时坏,这不是你在我心中地位比较足嘛,一点就透。”秦川只好尴尬的解释道。
“诶...我说老秦你咋住这啊,监院长不是你四爷爷嘛,这对你可不咋滴啊,你到底是不是老秦家亲生的种啊?”万海毫不避讳的挖苦秦川。
“嗯,你这怀疑有点道理,我现在都开始质疑他是不是老秦家的种了。”秦川接着万海的话,矛头一转竟开始怀疑起四爷爷的血缘关系了。
“得了得了,俺才不关心你爷孙两搞啥名堂,还是在这演苦肉计呢,你告诉我你来书院干啥的就行?”万海也是个急性子,习惯性的直入主题去发问。
秦川心里也纳了闷,怎么谁见到自己都要问是来干啥的,于是说:“难道我就不能来学习吗?”
“哈哈哈哈,学你八辈祖宗,我看你还真是脑子坏了没好,哈哈哈哈。”万海一听秦川说是来学习,狂笑不止,可看秦川一脸懵逼的表情后,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了,只能用手捂着嘴强忍着笑继续说道:“你不会真忘了吧?今年是整十年,这届收的全是像俺这样家世清白的好学员啊,你一听风大陆头号恶势力的少阁主,在今年入学,勇气可嘉,小弟佩服。”
“啥?还有这等事?”秦川一愣,原来如此,那么那要打断自己狗腿的四爷爷,敷衍了事的老头,摇摇欲坠的泥草居就都可以说的通了。
回过神的秦川一撇嘴对着万海说:“大海啊,别光说我,去了万字谷的头衔,你也不是啥好东西。”
“所以从开学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和俺说过话,俺都快憋死了都,这不老秦你来了吗?俺搬来和你住吧,俺那屋里住了八个人,仗着今年学员都是清流之士,全都合起来欺负俺,看见俺和看见瘟神一样,就连那些师长都对俺爱答不理的,俺虽说曾经也是东边混世小霸王,可架不住他们人多啊,俺真的要疯了。”万海说着说着竟抽泣起来,想来这一个多月被孤立的校园生活,真是苦了他了。
秦川心想:“万海这人可是颗关键的棋子,这次得用好了,用透了才行,之前所有的计划因为万海的出现,看来是要推翻重来了。”
于是一脚踢在那泥床之上,以秦川现在的实力,当然很轻松的就把泥床踢废了,本来好端端坐着的万海,看到秦川出脚不由得心生恐惧,立马蹦离了泥床,不等万海发问秦川率先说道:“咱去你屋住,杂碎要有杂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