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外面了以后,我舒坦了很多,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现在这个时候满大街的热恋小情侣手牵着手地去吃宵夜,独自一个人在他们之间,多多少少有点突兀。
我随便钻进一家便利店,拿了瓶饮料酒,又跌跌撞撞走回教练家楼下。
因为我发现他们家楼下的空地处的雪比别处的雪厚那么一点,用来堆雪人最好了。
我摸了摸兜里的手机,在纠结要不要打回给她,刚刚是不是不礼貌了?
在雪地里踩了几脚以后,决定打回给她。
掏出手机,拨通刚才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
把我挂掉了呢!也好,我也不用打回去了。
“你找我?”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我吓一跳,直接把手里的手机扔出去了。
“神经病啊,哪有人在后面突然蹦出来的!?”
“哎呀,没事没事啦,你手机赶紧拿好了。”她把手机递给我,又道:“找我干嘛?”
“不是说来接我吗?”
“你不是说不用?”
“那你怎么找到这的?手机定位?你还不是在等我。”我看着她。
“你找我干嘛?”
“没什么,我想堆雪人,一个人不会玩,你会吗?”我蹲在地上开始滚雪球,软软的,把它捏瓷实了打人肯定很疼。
偷偷瞄了一眼她,在旁边捏个雪兔子。
我在想要不要偷袭她,一下子‘啪’到她身上,炸开的雪花肯定很好看,特别是用慢镜头来拍摄的话。
也好想玩仙女棒,来北方之后,就很少玩这个了。
“想来打雪仗吗?”
看她样子,已经做好了准备,手上的雪球砸得比我的雪人下半身还实。
我挑了一下眉,有胆量啊!我这个从小玩躲避球大的破小孩还赢不过你吗?
抡起雪球就开干。但是对于做雪球来说,我以为只要捏实了就好,没想到这玩意飞到半路自己散掉了,你说可气不可气!还给对方一个攻击的机会。
“啪——”华丽丽的中弹。我装作受伤的样子,往后倒进雪堆里,想像自己的生命结束了,然后手颤颤巍巍地举起来,说:“我不行了……”
“你跟个智障一样一样的。”她走到我旁边一把拎起我。突然,她把手里的雪灌进我脖子里。
一个激灵,努力想把雪抖掉。这雪滑进身体的感受起初有点痒痒的,后来才感到钻进骨子里的冷。
但是对比南方来说,南方的冷是刺骨的,就算你把身体掩好了,也会冷到疼痛。有时我都怀疑我自己,是不是得风湿了,一到冬天就开始疼。
到北方以后发现,完全是多余的想法。
我们足足这样疯了半个钟,也堆了两个小雪人,外加一只雪兔,很是可爱。
回到家已是12点多,也无所谓,反正没有人等我。
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幻想自己就在教练的家里睡觉。但是从窗户里涌进来的冷风降低了房间里的温度,我只好起身,把窗户关小,把自己裹成春卷一样,再一次幻想。
第二天起来,阳光比昨天更加灿烂了,从窗户外望出去,地上还留有残雪。
走出房间,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弟弟,我一时忘了要去干什么。
“姐,你起来啦?!””
厨房里的母亲一边洗菜一边嘲讽自己的女儿:“你还知道起来,太阳都日上三竿了,也不学学你弟弟,七早八早起来开始念书。”
母亲还从鼻子里轻轻地“哼”出声,代表她对她女儿晚起的不满,“你弟弟今晚去你房间睡,本来昨晚要跟你说的。”
“为什么?旁边不是还有一间杂物房,收拾收拾出来不就能睡了?!”
“你也知道那是间杂物间,你弟弟能睡在那种地方吗?”她正在切菜的刀忽然停下,看着我。
我从懂事开始,就不敢忤逆过她的话,她那冷漠的态度,比冬天的气温还要低。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就刚刚。”停顿了一回,朝厨房里的母亲喊了一句:“妈,没事,我等会去朋友家凑合住着。”
“那怎么行,难得回家一趟……你把房间让出一半给你弟会死吗?”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把你行李放进去吧。”
弟弟偷偷溜到我旁边,正在洗漱的我嘴里含着泡沫,不方便问他找我干嘛。
他又偷眯望了一眼厨房,母亲没注意到我们,他开口说:“姐,你安心睡,我等爸妈睡着后我偷溜出去外面睡。”
我把嘴里的泡沫顺着自来水吐掉,擦了把脸,“不用,你睡这,要是给她知道你出去睡觉,我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那我睡地上就行,那张气垫床没扔吧?”
“没扔,在杂物间里,你睡床吧,我出去外面睡。”
“啊?那你去哪睡?”
“宿舍,最近要集训了,早点搬过去也好。”
“也行,那你有什么要帮忙就告诉我。”
我把他推出去,一大早起来,心情就被无情地打碎。
从卫生间窗户望出去,楼下那盆被打烂的花看起来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干干巴巴的土壤,鬼使神差,我舀了一小盆水倒下去,是死是活看你自己造化了。
早餐依旧是那几样,雪菜粥,油条,豆浆。
不过,今天多了一样,肉包。
好久没有尝到肉包的味道了,我记得上次吃肉包的时候,父亲正好喝完酒回来,看到我时,身体不由颤抖,然后恶狠狠地盯着我。
他敲碎了手里的青岛啤酒瓶,眼睁睁朝我刺来。
那时弟弟已经去幼儿园了,所幸逃过一劫。
我站在那,看着那样的父亲,像一个愤怒的恶魔在宣泄他的不满。母亲听到声响,从房间跑出来,看到这种情形,七魂吓走三魄,但还是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挡住了那致命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