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干什么了,不是叫你不要喝的吗?就快比赛了,还不去练习?”我畏惧的她回来了,我的妈妈。
“闭馆了,进不去。”
“那就穿旱冰鞋,去哪里溜都行。”
她发出了命令,不得不把自己架起来。看着门外的世界,有余晖,落花,无人道,还有那快要枯死的绿植。
我突然想溜走,穿着旱冰鞋溜走,一直溜,溜到他们看不到我的地方。
裤袋里的手机一直在振动,我努力不拿起看,可转念一想:可能是她打来的,不听不行。
是教练,不是她。
我重重地把气呼出,按下接听键。
“喂,教练,我正在练习。”
那边传来的声音很吵杂,像是一家人坐在一起欢愉。
“喂,渺渺啊,我跟你说,你那个想报名的名额有人报了,而且她跳得比你还好,如果你还想争取一下的话,明天老时间老地点,你们两来赛一下,到时根据评分来决定谁吧!就这样,我这边还有事,挂了啊!”
通话时间46秒,比跟她通话时间长了16秒。
如果我不去的话,她会不会被气死,这样不是更好?但是气死她我又舍不得,我那么努力,努力爬到那个位置,她也努力地把我逼到那个位置。
隔天到场时,教练直接叫我去到休息室的小房间里候着他。
我们冰场的休息室有点特别,为了更好地训练队员的体能,直接把休息室改成健身室。但原名称没变,还是称为休息室,这也是希望队员滑完后能通过一些运动来恢复自己。
“教练。”我站在室内,有点局促,很怕他来一句,说我不用练习了,她比你更好。
“坐吧!刚刚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一下基本情况,现在呢,也没什么,就是看你怎么争取了。”他挥舞了手中的工作牌,“这样,先去跳一次,咱看看效果,看看还欠点儿什么,当然了,我还是喜欢你那股柔劲。”
背景音乐是《过敏源》,不是比赛曲目,虽然有点好奇他为什么要放训练以外的曲目,或许是想看看我随机应变的能力吧。
整首曲子很柔,像午后的阳光,像森林里的鸟叫声,像很多美好的事物。
我在音乐起调的地方跳跃,随后的凭感觉出滑出燕式,点冰跳,蝴蝶旋转……
一曲舞毕,我滑下场,把冰刀收好,冰鞋放回柜子里。
教练走过来说:“很好,但是还是欠点味儿,我已经录下来了,然后刚刚接了急电,不能先指导你了,要是你真想参加这次比赛,晚上到我家来吧!”
我点点头,说:“还得告知一声我母亲。”
“你母亲那边我去说,而且你母亲对你这次很看重,她会同意的。”
他往门口走去,在到门口的那一刻,他转过头来说:“我等你。”
可……我不想参加,不想再跳了,我对这个过敏。
“你教练给我打电话说明情况了,赶紧吃完饭就去吧,别让你教练等太久。”她夹了块鱼肉放到自己嘴里,咀嚼。
在去教练家的路上,我想到为什么这次去他家,他家还是独居的,唉,这次应该没那么简单。
教练他年纪轻轻,不过二十来岁,也曾和我一样,在滑冰场里飞舞,享受人生舞台上该有的舞光。
“你后来为什么不跳了?”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他家楼下,抬头看着教练家的窗户,顺口就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喂,教练,我到你家楼下了,麻烦你下来开个门吧。”外头冷到说话都在打哆嗦。
“哎哎……哎哎……哎好,我现在就下去。”
“你怎么不按门铃啊?你按个铃不就开了嘛!”他穿着纯白的羊毛衣,驼色的毛呢裤,头发柔顺地搭着。
我很想上前去把他的头发揉乱。
“哪有铃?”我仔仔细细地把门看了一圈。
“喏,这儿啊!”他手指着门上一块空白的地方,眼睛瞪大了,不敢相信那地儿是空白的。
“哪儿?”我觉得有点好像是欺负天太黑我看不清东西吗!?
“又是那臭小子,我这换仨了,又给我掰愣掉。”
“教练,下雪了,初雪。”我示意让他让我进去,外面的温度实在不适合我这种南方人待的。
“哦,下雪了,先进来吧。”
他侧出身子,我趁空档钻了进去。
一口气呼呼爬上三楼,把身上的寒气驱走了。
进到教练家,一股暖气扑面而来。鹅黄色灯光照亮的屋子,不免又多出几分暖意来,厨房里飘着饭菜香,增添了烟火气。
“吃了吗?”他关上门后,搓了搓手,再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式拖鞋。
教练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如果没有,那这双女式拖鞋哪来的?
蹦出来的三连问让我忽略了教练正在帮我把羽绒大衣脱下来。
我看着他,觉得不可思议,轻轻地将自己的鞋放在鞋柜上,穿上那被我扣问的女式拖鞋。
“嘿!你还别说,刚刚好!”他咂摸了一下,“这双拖鞋是我妹的,她经常来家里帮我打扫一下卫生……快点,你脱个袖子怎么那么慢,我这准备帮你挂上呢!”有点儿不耐烦了。
“哦,不好意思。”屋里的暖气实在太足了,一下子脸上就泛起晕红,后背开始出汗。
他麻溜地将我的衣服挂好,走进厨房,我听着他在里面乒里乓啷,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我绕过客厅的沙发,走到窗户前,看着外面飘着的雪花。
“过来,一起吃吧。”他拿着两瓶苏打水,朝我晃了晃。
“是焗饭哦!可好了我手艺,外面多少馆子排着队请我去啊!那场面,你是没见过!”他在一旁眉飞色舞地吹牛,我赶紧扒拉两口。
“不要太好吃伐,渺渺我跟你说,真的,你能吃到我祖传的私家菜,感谢这次活动方爸爸吧,要不是他们,我还不能叫你过来研究你滑冰的视频。”说完咕嘟咕嘟喝了两口苏打水。“更不能吃到我做的了!”
“哎呀你还吃不吃,不吃就闭嘴!叽里呱啦还没完了!”我对着他吼了一句。
知道你饭做得好吃了,大我两岁还没个样,嘴里叽里呱啦起来还不停了。
他被我这么一吼,反倒是把嘴边的话给吓回去了,下巴久久没合上去。
“这我不怕你生疏嘛!好了,赶紧吃吧,我去准备投影仪,放大更好找问题。”
我把最后两三口饭吃完,把碗洗干净,走回窗户边继续看雪。
外面的世界盖上了一层被子,看着温暖,实际上世界是冷的。我也很想下去堆个雪人,让它陪伴这世界,但是等雪化了,还是只剩下它自己一点一点孤独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