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中,对她都带着几分惋惜,几分赞叹,几分不舍。
而且,不仅如此,听说,此女生的极为美貌,风华绝代。
只是不管如何,最后,仍是可惜了。
可惜了这样一个,有勇有谋的女子,可惜了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到了腊月初八的时候,漫天的飘雪已经下了两天两夜,下的仍旧是断断续续的,两天两夜之后,天下似乎都被染成了雪白色。
午门已经搭起了行刑的台子,这场命案,引得了墨城中的许多百姓蜂拥而至。
台子中央的柱子上面,白素被反绑着双手,绑的结结实实的,没有一点儿可以逃脱的可能性。
一袭宽阔的月白色锦袍,极是清淡素雅,在这样的天气中,几乎就要和这雪色融合在一起,那张绝代风华的容颜上面,神色极是平淡安逸,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惊慌,水眸澄澈无比,好似冬日里结冰的冰湖。
众人围在行刑的台子外面,仰首望去,看着她面上的表情,无不惊异讶然。
或许,任是谁都没有想到吧,若是寻常之人,在此种情况之下,早就吓得瘫软在地了,怎会有如此淡定的情绪。
大雪依旧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似乎要这天下万物都给淹没过来,众人的衣襟上和领子上,都落上了不少的积雪,融和着身上的温度,渐渐融化成了水滴,渗入到冰冷的肌肤里面。
阵阵冷意袭来,人们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但是纵然天气如此冰冷,他们也选择了留在原地而没有离去。
白素体内的药力还没有完全散去,但是也差不多散了个七七八八,不像是之前那般无力了。
不过,为了避免伊傲尘再次给她下药,她也仍旧装作自己软绵绵没有一丝力气的样子,不过到了此刻她才发现,其实伊傲尘根本就没有必要给她再下药,因为午时三刻一过,她便就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世间了。
只是,怎么也没有料到,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无意间救下了一个夜无痕,最后,竟然要落得个斩首示众的下场。
伊傲尘之所以会这么做,她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些许,不过就是想利用她将夜无痕给引出来而已。
可是,他未免也太天真了,难道他以为自己在夜无痕的心中很重要吗?恐怕也不过是一颗过河卒吧。
夜无痕是夜朝的陵王,他有重任在身,他还有保护天下黎民百姓的任务,怎么会因为自己而只身冒险而来?
思及此,白素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她还是觉得不可能的。
夜无痕不会,不会丢下自己的一切,丢下自己已经赢回来的半壁江山。但是纵然知晓他不会来,她的心头却还是忍不住升起了一丝期待。
但是,期待归期待,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不希望夜无痕来。
因为,伊傲尘既然已经下了通牒,那么铁定是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如若夜无痕真的不顾危险前来救她的话,那么,落到伊傲尘的手中,必死无疑。
白素凝眸,就看到了站立在人群前面的伊傲尘,他依旧穿着一身铠甲,与平日里没有什么变化,今日来这里,是维持刑场的顺利进行的。
他站在台上面,眸光中隐含了一丝冷漠,一丝决然,还有一丝……深邃。
她看不懂的深邃。
深邃的目光,直直的打量在她身上,唇边勾着一抹冷凝的笑意。
白素没心情与他对视,目光直接越过他,看向天空。
下雪的天气,是没有什么日光的,唯有的,只是一片冰冷。
天空中,一片苍茫之色,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如玉碎般,带着凄凉,透着入骨的冰冷。
蒲河河畔,码头。
蒲河中的河流很是汹涌,即便是在如此墨城的冬季,也难以结冰,但是今年的天气却是格外的冷,河面上,偶尔有薄冰流过。
是以,这样的河流中,很少有人乘船。
只是,今日却偏偏就是有那么一艘小舟,疾驰的速度,如同离了弦的箭一般,顺着河流飘下,船头是不是的碰到水面上的薄冰,甚至被那些薄冰撞的都有些破碎,遥遥望去,很是岌岌可危,几乎随时都有可能被淹没。
那艘哮喘到了几乎快要靠岸的时候,整艘船几乎都已经快要被撞的不成样子了,隐入了河岸边的丛林中,那里面有人接应,并且,也备好了快马。
为首的人,没有一丝半毫的犹豫,即刻便纵身跃到了马背上,便想从丛林中远去。
“王爷!请您一定要三思啊!此番前去,伊傲尘必定设下了天罗地网,凶多吉少啊!”几个人快速行驶到了马前面,试图想要阻住夜无痕,只可惜,不管他们怎样苦口婆心的劝说,结果都只是一片徒劳。
这一路上,他们都不知道已经劝了多少次了,可是他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那马上之人,正是刚刚从北方赶回的夜无痕,刚在北边安定下来的时候,便知晓了白素被捕的消息,心急如焚的赶了过来。
是,他承认,他一直都在利用白素,但是他也没有否认,自己在利用她的过程中没有付出感情。
白素……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无辜的。
说是他偏执也好,是他私心也罢,总之,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伊傲尘将她杀死。
“荣正,你们都起来吧,本王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必须要救出她。你们只需要记得本王嘱咐过你们的事情便可,其余的,无需多劝。”夜无痕冷凝说道,他的嗓音中带上了一股莫名的沉重,在如此的寒风之中,似乎比飘扬着的雪花更加冻彻人心。
话落,再也不肯耽误一会儿工夫,墨眸微微眯起,看着面前阻挡住他道路的人道:“你们都让开!”
冷漠的话语,如同出鞘的寒锋,朝着那几个人直直的劈了过去,不给他们一点儿躲闪的余地。
荣正几人见阻止不了他,终是无奈的退下了去。
骏马沸腾而起,从那几人之前越过去,最后那一步的尾音甚至还不曾消散,那一人一马,便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这苍茫的风雪之中。
夜无痕头也不回的朝着刑场赶过去。
明明心中清楚,这不过是伊傲尘的一个阴谋,但是他却还是不能不去,明明心中了解,此去极有可能是凶多吉少,但是他也必须要去。
他绝对不能,任由他就那样杀了她。
自己已经做了太多太多对不起她的事情,已经利用了她太多太多,再也不能让她有一丝的危险了。
其实,他心中隐约有些清楚,伊傲尘不会杀她,但是,纵然有这个可能,他也不敢赌。
因为,他不能再次看着她有一点儿危险。
马蹄踏过地面,疾驰而过,如同弦上的箭,扬起了一路雪花。
素素……等着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等我……
自从夜无痕和伊傲尘对上后,墨城的城门就一直未曾大开过,就算偶尔开开,一次也只能过一个人,不止如此,而且所有的人,都是只能进城不能出城,进城的人,盘查的格外的严格,城门附近,更是安插了无数的精兵,守卫及其严格。
午时一刻已过,只听得那马蹄之音一声高过一声,一声疾过一声。
那些守城的精兵们甚至都还来不及盘问什么,一匹骏马就瞬间疾驰而过,行驶的速度极快,留给他们的,只是一个冷漠决然的背影。
夜无痕转瞬间从城门冲了出去,溅起了无数雪花。
领头之人惊的连忙去追,却无奈,那人的奔跑速度太快,他根本就追不上,只不过是转瞬之间,那一人一马,早已经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午门。
“大人,午时三刻已到。”刑部的主事向刑部监斩官禀报道。
监斩官长叹一声,坐起身来,从监斩桌上面拿起了一块斩令牌,上面,书写着一个大大的血红色的“斩”字。
他将斩令牌握在手里,看着白素一脸沉稳,平静的容颜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与动容。
仿佛,那个即将奔赴黄泉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监斩官心中不由得对眼前的这个乡村女子产生了一丝钦佩,只可惜,这般风华浊世的女子,终究还是即将要命丧黄泉了。
要说心中没有惋惜,那是假的。
他抬起手,将那催命的斩令扔在地上,皑皑白雪极是刺目,那个大大的“斩”字,在漫天的雪光的照映之下,红的刺目,红的妖娆。
伊傲尘身子微微颤了颤,黑眸骤然眯起。
夜无痕居然没有来!
看来,这个女人对于他来说,也不过如此,即使拼死救过他的性命,也根本打动不了他的心脏,不如他夺回江山来的重要。
斩令一扔下来,那名手握斩刀的刽子手便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步,然后猛地大喝一声,举起手中的斩刀,瞬间,寒光四起,迅速朝着白素的脖颈下坠。
“住手!”一声凌厉的疾呼,从远处皑皑白雪中传过来。
那声音,比这冬日里的冰雪还要寒冷万分,纵然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却还是越过了围观之人的头顶,朝着他们的这个方向,传了过来。
说这句话的人,明明离着这里还有很远很远的一段距离,然而从他口中说出的那句话,却仿佛是带上了穿透力一般,直接窜到了他们的耳中。
那道声音,隐含着一股骇人的惊惧霸气,带着深沉的压迫性。
但凡是在场听到了这句话的人,都忍不住下意识的一抖,就连刽子手举刀的手,都忍不住微微一颤,几乎要拿不住。
然而,这句话,却没有人知晓是谁说的。
就在众人都诧异的时候,只听得熙熙攘攘的人群后面忽然想起了一阵疾驰的马蹄之声,监斩官听到此声,不由的疑惑,侧头,朝着远方看过去。
只是那骑马之人的速度太快,是以,他根本就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模样,只是依稀瞧见,马上的那道人影挥了挥手,似乎是扔出了什么东西,那样东西朝着刽子手直直的侵袭过去,带着不可抗拒的雷霆之势,将刽子手手中的大刀给击落在了地面上。
刽子手被那股强大的力道给推后了疾步,踉踉跄跄的倒退,摔倒在地上。
紧接着,便有一道黑衣人影,从马背上跳了起来,然后以自身最迅速的速度连着踏过数人的肩头,落在刑场中央,那个女子的身旁。
陵王夜无痕。
他的出现,就好似一轮皎洁的明月一般,瞬间变成为了众人所关注的焦点,让别人都成了衬托着他的星辰。
“陵王,是陵王!”有人大声呼喊了一声,语调中隐含着一丝钦佩,也隐含了一丝惊慌,更是隐含了一丝不解的疑惑。
陵王此时不是在边疆么?怎会突然出现在了刑场上?